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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3月21日 星期六

WOW魔獸世界小說-上古戰爭三部 永恆之井(三)

WOW魔獸世界小說-上古戰爭三部 永恆之井(二)



終於,羅寧醒了過來。
他真不情願起來,他睡著的時候一直在做夢。大部分是關於溫蕾薩和即將出生的雙胞胎的。好在這一次都是些溫馨美滿的畫面,也是他一直以來所希望的美好生活。
可是醒來後,羅寧卻擔心,自己可能不能活著見到家人了。
他睜開眼,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此時這張臉卻不怎麼讓人高興。克拉蘇斯躺在他的旁邊,一臉關切。這只能讓羅寧更氣憤,要不是紅龍克拉蘇斯,他根本不會到這裡來。
起初羅寧不知為何,總覺得視線有些模糊,後來才意識到已經不是白天了,他是在月光下看到克拉蘇斯的臉。月光灑在樹林裡,光線很強烈,甚至有些不自然。
他非常好奇,從地上爬起來,想讓僵硬的身體放鬆一下。
“慢慢來,羅寧。你已經睡了一天多了。你的身體可能需要一兩分鐘才可以恢復過來。”
“這裡哪兒?”羅寧環顧四周,“我記得這片樹林,我們被抬到這裡來的。”
“從我們到這兒以後一直被當做客人,森林之王對我們很友善。現在我們很安全。羅寧,但是我要告訴你,我們走不掉了。”
羅寧終於站了起來,呆呆地望著這片樹林。周圍確實有什麼東西存在,可是他們也沒有任何被困的跡象。他從來不知道原來克拉蘇斯也會編故事。
“如果我們想走的話會怎麼樣呢?”
克拉蘇斯指了指一排排的花,說:“它們會阻止我們的。”
“它們?花?”
“請相信我說的話,羅寧。”
羅寧真想看看花到底能拿他們怎麼樣,不過他還是決定不要冒險。克拉蘇斯說,只要他們不走,就不會有危險。那麼既然現在他們都醒了,也許會想得出逃脫的辦法。
羅寧肚子餓得咕咕響。也難怪,他已經一天多沒吃東西了。
還沒等他說話,克拉蘇斯就遞上了一盆水果和一壺水。羅寧狼吞虎咽一口氣就把水果吃完了,雖然不能完全填飽肚子,但至少胃不抱怨了。
“森林的主人早上送過吃的以後,就沒再拿來過。我想他很快就會——如果他知道你已經醒了的話。”
“他會嗎?”這話羅寧並不愛聽,有人似乎在掌控一切。 “他到底是誰?”
克拉蘇斯一下子不自然起來:“他叫塞納留斯,你記得嗎?”
塞納留斯……他好像有印象,但卻又不記得。塞納留斯。他了解一點相關的情況,但似乎和魔法沒有直接的關係。這個名字讓他想起故事,神話……
是森林之王?
羅寧一下子叫了出來:“難道我們是森林之王的客人?”
“實際上,是半神半人,讓人尊敬的半神半人。”
“塞納留斯……”
“你們在說我嗎,我在這裡!”突然四處都傳來一個聲音,“歡迎你,羅寧。”
只見月光下走出一半精靈一半雄鹿身體的傢伙,他甚至比高大的克拉蘇斯還要高。羅寧直直地看著他的鹿角、他的臉,還有他奇異的身體。
“你睡了很久,年輕人。所以我想早上送來的吃的已經不夠了。”他向身後做了一個手勢,說,“這裡還有些吃的給你們。”
羅寧看到原來空空的盤子一下子堆滿了高高的水果。旁邊還有一個木質盤子,裡面有一塊很厚的肉,味道聞起來就很香,應該合他的口味。毫無疑問,水壺也被重新倒滿了水。
“謝謝你。”羅寧說,但他不想被眼前的美食分了心,“不過我有個問題。”
“你等下會有很多時間問問題的,現在,還是先吃吧。”
克拉蘇斯拍拍羅寧的肩。羅寧點點頭,就和他一起吃了起來。羅寧看到肉的時候猶豫了一下,不是因為他不吃肉,而是他很驚訝,森林之王竟然肯犧牲一頭動物來招待兩個陌生人。
塞納留斯看出了他的好奇,就說:“每一個動物都有它專門的用途。他們也是森林循環的一部分,這其中也包括必需的食物。你們就像熊或者狼一 樣,在我的領地上自由地涉獵,所以沒有什麼東西是被浪費的。每種生物都有可能是新生生物的食物。現在你們所吃的小鹿還會再生,所以不要有什麼顧慮。”
羅寧皺起了眉頭,他不怎麼明白塞納留斯的解釋,但也不需要他再解釋一遍了。塞納留斯只是把羅寧和克拉蘇斯也看成森林裡的捕食者。僅此而已。
吃完以後,羅寧感覺好多了,就想到了問題。可塞納留斯卻先開口了。
“你們不應該在這兒。”
他倆頓時都啞口無言。
塞納留斯在樹林裡來回踱步。他說:“我跟其他人商量過了,討論了你們的情況和處境,我們都覺得你們不應該呆在這裡。你們可以走,但問題是怎麼走,我們還沒決定。”
“也許我可以解釋一下。”克拉蘇斯打斷了他。他看上去還是比羅寧要虛弱,當然比剛到樹林的時候要好很多。
“也許是的。”羅寧同意。
克拉蘇斯看了看他的同伴,他沒有任何理由隱瞞事實。塞納留斯已經幫了他們很多,甚
至是他們旅途中第一個伸出援手的。
可是羅寧沒有料到,克拉蘇斯說了這樣一個故事。
“我們是從海上來……很遙遠的,可是這不重要。關鍵是我們為什麼要停留在這裡?”
克拉蘇斯編了一個新故事,在他的故事裡,是他發現了裂縫,而不是諾茲多姆。他並沒有把裂縫描述成一個時間的斷裂點,而是一種驚動現實結構的奇怪事物,而且將會造成巨大的災難。羅寧和他就是為了找出麻煩的源頭而來到這裡。
“我們飛過了島上北面的山峰,覺得在那裡的感覺是最強烈的。在那裡,很多可怕的東西不斷出現。我們都覺得不對勁,可當我們想飛得近一點,看清楚到底怎麼回事,我們就被捉住了。”
“而且進入了暗夜精靈的領地。”塞納留斯補充道。
“是的。”克拉蘇斯點點頭。羅寧在旁邊什麼也沒說,他怕多說什麼反倒讓克拉蘇斯露了餡。他不但沒有提到他們真正從哪兒來,還有一樣東西沒說,而這點可能塞納留斯正感興趣。
那就是克拉蘇斯他可以變成一條龍。
塞納留斯往後退了一步,看著他倆。羅寧看不見他的表情。他會相信克拉蘇斯編的這個故事嗎?
“我得和其他人再商量一下。”塞納留斯轉回頭來,看著羅寧和克拉蘇斯,說,“有什麼需要,我不在的時候也可以得到滿足……我們回頭再說。”
他倆誰都不說話,森林之王消失在月色中。
“這樣做沒用的。”羅寧大聲說道。
“也許吧。但我想知道其他人到底是誰。”
“也跟他一樣的半神半人?這似乎最有可能。為什麼不告訴他你——”
克拉蘇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羅寧到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過了一會兒,克拉蘇斯用安靜的口吻,說:“我已經是一條喪失力量的龍了,親愛的朋友。我想在恢復之前保守這個秘密。”
“那麼……其餘的故事呢?”
克拉蘇斯看看他:“羅寧,我記得告訴過你,我們可能在過去。”
“我懂了。”
“我的記憶……因為我失去了力量,記憶也開始散亂起來,不知道為什麼。但是有一件事情我記得起來,我知道我們在什麼時間維度。”
羅寧頓時精神大振,他脫口而出:“那太好了!現在我們可以決定誰最——”
“讓我說完。”克拉蘇斯又露出嚴厲的表情,“我為什麼要編這個故事呢,有個很好的理由。我想塞納留斯也知道一些現在發生的事,尤其是現在有些反常的情況下,唯一不能告訴他的是我的預感。”
克拉蘇斯聲音越來越低,羅寧也越專注:“什麼?”
“恐怕我們比燃燒軍團要早到。”
羅寧已經聽夠了恐怖的消息,克拉蘇斯所說的再也嚇不倒他了。他幾乎經歷了一場生死——惡魔之戰——羅寧還沉浸在夢魘中。只有溫蕾薩理解,他當時有多痛苦,而她也為此困擾許久。所以他們需要藉助愛以及將要出生的孩子,來彌合內心和靈魂的創傷。
而現在羅寧又被拋回到了夢魘之中。
羅寧跳了起來,說:“那麼我們必須要告訴塞納留斯,還要盡力告訴所有人!他們會——”
“他們不應該知道……我甚至擔心想要保守這個秘密,已經太晚了。”克拉蘇斯也站了起來,看著他以前的學生,“羅寧,按照事情的真相,燃燒軍團是在一場浴血奮戰中敗下陣來的。”
“是的,可是——”
克拉蘇斯顯然是忘記了,也許塞納留斯聽得見他倆在說什麼,他抓住了羅寧的肩膀。儘管他的身體還很虛弱,然而長長的指甲掐在羅寧身上,還是 讓羅寧覺得疼痛不已。 “你還是不明白!羅寧,我們到這裡來,或者只是單單待在這裡……我們可能已經改寫了歷史!我們現在要對燃燒軍團在第一次戰鬥中的勝利負責,這對很多無辜的 死者有意義,也能幫我們抹去時間。”
瑪法里奧花了很久才勸服伊利丹,終於願意加入到突如其來而又衝動的計劃當中。問題的關鍵並不在於怎麼勸——而是泰蘭德熱烈的懇求。在 她的目光下,連伊利丹都融化了。實際上答應幫這個忙,他根本就不在意籠子裡的囚犯到底是誰。瑪法里奧知道他弟弟和獸人之間一定發生過什麼事,而泰蘭德也被 捲入其中。泰蘭德把伊利丹拉入了他們的陣營。
現在,他們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四個士兵都高度警惕,各佔一方。太陽剛剛升起,廣場上除了士兵,空無一人。其他精靈都在睡覺的時候,就是下手最好的時機。
“我來對付那些士兵。”伊利丹提議,左手已經握緊了一個拳頭。
瑪法里奧馬上回過來。他當然不是懷疑弟弟的能力,但他也不想傷害那些士兵,他們只是盡忠職守罷了。 “不,我說過我來對付他們。等我一下。”
他閉上了眼睛,放鬆一下。似乎遠離了世界,卻看得更加清楚。他知道自己究竟要幹什
麼。
他們的行動還需要老天幫忙。微風拂面,花香四溢,小鳥歌唱,這樣和諧美妙的環境會讓士兵們身心愉悅,自然就放鬆了警惕。
一切都準備好了,瑪法里奧的法術也準備好了,他眨了下眼睛,輕聲說:“來……”
伊利丹猶豫了一下,泰蘭德跟在瑪法里奧的後面出來了以後,他才出來。他們三個都向著籠子和士兵走去。儘管施了法術,瑪法里奧還是時時監視著四個士兵的動靜。他們離士兵只有幾尺遠了,士兵似乎還無動於衷,沒有察覺到他們的存在。
“起作用了。”泰蘭德輕聲地說。
伊利丹站在了最前方的一個士兵前,向瑪法里奧揮揮手,問:“好法術,哥哥,但可以持續多久呢?”
“我不知道,所以我們得抓緊。”
泰蘭德跪在了籠子旁邊,往裡面看。她說:“布洛克斯也中了魔法,瑪法里奧。”
獸人躺在籠子的後部,眼神飄忽,根本集中不了精神。泰蘭德叫他的名字也沒反應。
瑪法里奧想了一想,說:“你搖搖他的手臂再叫他的名字試試。他一看到你,你就得讓他別發出任何聲音。”
伊利丹皺了皺眉頭,說:“他肯定會叫的。”
“還有一點時間法術就失靈了。伊利丹,你必須要動作快。”
“我不會拖你們後腿的。”伊利丹哼了一聲。
“別動,你們倆。”泰蘭德把手伸進籠子,小心翼翼地碰了碰獸人的上臂,又叫了他的名字。
布洛克斯總算醒了。眼睛睜得很大,嘴巴也是,眼看馬上就要發出震耳的叫聲。
可說時遲那時快,布洛克斯一把摀住嘴。他不斷眨巴著眼睛,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場景是真的。泰蘭德摸了摸他的手,點點頭,再一次看著他。
瑪法里奧看看他弟弟,輕聲地說:“現在!趕快!”
當伊利丹緊緊抓住籠子門閂的時候,手上發出亮黃色的光,而籠子卻被一种红色的能量所籠罩,響起了輕微的報警聲。
瑪法里奧焦急地看著士兵們,可他們似乎還無動於衷。他這才鬆了一個口氣,繼續看著伊利丹行動。
伊利丹很熟悉暗夜精靈的魔法,也學過怎麼處理它。他手上泛出的神奇的黃光蔓延到籠子裡,很快就把籠子本身的紅色給包圍了。汗珠流下了他的前額,可是他毫不畏縮。
最終,他放開手往後退。瑪法里奧從後面扶住弟弟,不然他可能要倒在士兵的身上了。 “現在可以打開籠子了,泰蘭德。”
為布洛克斯鬆綁之後,泰蘭德輕輕地碰了下籠子的門——門就立即自動打開了。
“鐐銬。”瑪法里奧提醒伊利丹。
“當然,哥哥,我沒有忘記。”
於是伊利丹蹲下身子去解獸人的鐐銬。然而布洛克斯起初沒有反應,只是警惕地看著這個暗夜精靈。泰蘭德只得拉住他的手,讓他往自己這邊靠。
伊利丹又默默地念了幾句咒語,鐐銬就像嗷嗷待哺的小孩的嘴一樣啪地開了。
“好了,問題都解決了。”伊利丹高興地笑了。
因為關在籠子裡的時間太長,布洛克斯的身體已經僵硬不堪,所以只能緩緩地移動。他草草地向伊利丹點點頭,表示感謝,卻一直看著泰蘭德,聽從她的指揮。
“布洛克斯,仔細聽著,我要你跟瑪法里奧走,他會帶你去一個安全的地方,我們在那裡會合。”
關於這個問題,泰蘭德跟瑪法里奧之前爭執過。泰蘭德想讓布洛克斯跟她走,可兄弟二人最終說服了她,讓布洛克斯跟他們走。因為如果大家發現布洛克斯不見了,而曾經照顧過他的泰蘭德也不見了,月亮守衛很容易把這一切聯繫在一起。這可能會引起更大的麻煩。
“他們很快會把這些聯繫到一塊兒的。”瑪法里奧堅持認為,“你是唯一給過他幫助的。所以你必須要留在這裡。他們不太會想到是我救的布洛克斯,就算想到了,也不太會責備你。你是月神殿的祭司。你認識我並不是什麼罪過,這樣他們也不能給你貼什麼犯罪的標籤。”
泰蘭德同意了,可卻不想讓瑪法里奧單獨承擔所有的責任。沒錯,是他想出的這個辦法來救布洛克斯,可一開始是泰蘭德的想法啊,也是她把瑪法里奧介紹給布洛克斯的。
現在泰蘭德還得要求布洛克斯,去信任一個差不多算是陌生人的伊利丹。布洛克斯看了看瑪法里奧,又憤怒地看了看伊利丹:“也要跟他一起嗎?”
“我剛剛救了你,野獸——”伊利丹噘起了嘴。
“夠了,伊利丹!他很感激你!”泰蘭德衝著伊利丹喊,“你只要跟瑪法里奧走就可以了。他會帶你去一個沒人會發現的地方!去吧!相信我!”
布洛克斯用巨大的手握住泰蘭德的手,跪了下來,說:“我相信你,祭司。”
就在這個時候,瑪法里奧注意到有一個士兵開始煩躁不安了。
“法術快失靈了!”瑪法里奧噓了一聲,“伊利丹!帶泰蘭德走!布洛克斯!跟我來!”
布洛克斯以驚人的速度跳了起來,跟著瑪法里奧。瑪法里奧根本不敢往後看,他只希望法術還能支撐一會兒。因為泰蘭德和伊利丹沒什麼可害怕的,他們直接回伊利丹的家裡,就在附近。而且也沒人會懷疑他們兩個。
可對瑪法里奧和布洛克斯來說,就完全是兩碼事了。沒有人會誤會布洛克斯什麼,但會誤會他。所以他們倆要盡快出城。
可是當他們離開廣場,拐入蘇拉瑪城蜿蜒的小路時,傳來了瑪法里奧最擔心的聲音。
有一個士兵最終還是醒了,他開始大聲喊叫,接著他的同伴們也開始喊叫,幾秒鐘以後,城市上空就響起了號角聲。
“這邊走!”瑪法里奧跟布洛克斯說,“我安排了坐騎等我們。”
實際上,瑪法里奧不需要說什麼,因為獸人雖然體形龐大,身手卻很矯健。如果在荒郊野外,一定跑得比瑪法里奧還要快。
號角聲已經傳遍了大街小巷。蘇拉瑪城又恢復了生機,這一切實在來得太快了。
這時,瑪法里奧指了指拐角的地方,說:“這兒!就在這裡附近!”
他們轉入旁邊的一條小路。布洛克斯突然停住了,直愣愣地盯著瑪法里奧的坐騎看。
巨大的夜刃豹是黑色的,非常健壯。看到陌生人,它們都開始哼哼起來。等瑪法里奧走過去的時候,才安靜下來。他拍了拍它們。六
布洛克斯搖搖頭,“我們就騎這個?”
“當然!抓緊!”
獸人有些猶豫了,可是周圍的號角聲逼著他不得不這麼做。布洛克斯一把拉過韁繩,看著瑪法里奧演示給他看,怎樣騎上去。
布洛克斯試了三次,才終於騎了上去。他還花了一會兒學習怎麼在上面坐穩。瑪法里奧時不時往身後瞥幾眼,他擔心那些士兵——如果情況更糟,月亮守衛自己會追上來。也難怪,布洛克斯根本不會騎。
最後一次調整位置的時候,布洛克斯不情願地點點頭。瑪法里奧深呼吸,拉起韁繩,就往前趕路了,布洛克斯則盡力跟在他的後面。
就這麼幾分鐘之內,暗夜精靈的命運就被完全改變了。這樣大膽的行為可能讓他最終在黑鴉堡裡遭受譴責。可他知道不能讓這個機會白白溜走。不管如何,布洛克斯和上層精靈的工作有關聯……
他有一種恐懼的預感,卡利姆多的命運興亡,都在此一舉。
瓦羅森並不想面對哈維斯,可這不是他可以說了算的。哈維斯命令他,隊伍一到就去見他。對於他的命令,幾乎一定要立即遵守,幾乎和對待女皇艾薩拉的命令一樣,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哈維斯一定不愛聽隊長的報告。瓦羅森的隊伍莫名其妙誤入歧途,又被森林小妖襲擊,怎麼解釋呢?他想拿卡爾薩利亞斯來當替罪羊,可是他的主子也未必聽得進這個藉口。對哈維斯來說,瓦羅森是負責的頭,這才是最重要的。
瓦羅森根本不用問主子在哪裡,因為施展魔法的時候他只可能在密室裡。事實上,他自己更喜歡在外沖沖殺殺,在密室裡修煉魔法倒不是他最中意的。的確在他心裡,哈維斯和女皇甚至比他自己還重要。
他走近密室,士兵們看了看他。儘管他們還是很尊重地跟他打了招呼,可表現有一點異常——都有些心緒不寧。
似乎他們也知道,等待瓦羅森的將是怎樣的命運。
面前的門打開了。他眼睛朝下以示尊敬,走進了上層精靈的密室——眼前出現了一個噩夢般的怪獸。
“艾露恩保佑我!”他本能地拔出了刀。這個恐怖的野獸狂叫一聲,兩根觸鬚急不可待地向他伸過來。瓦羅森估計自己沒有什麼勝算,但還是決定盡力一搏。
這時傳來一個他不熟悉的聲音,讓他毛骨悚然,一根可怕的鞭子抽打在怪獸的背部。
怪獸一下子就退縮了,回到了原來的位置。瓦羅森目瞪口呆,盯著聲音發出的那個方向。
“他的名字叫哈卡,”哈維斯從旁邊走了出來,高興地說,“地獄獸全都在他的控制之下。造物主把他派來幫助我們打開空間通道。”
“造物主?閣下?”
哈維斯像父親一樣把手搭在瓦羅森的肩膀上,把他帶向神秘球體的方向,這讓瓦羅森驚奇不已。球體看上去有些兩樣了,讓他覺得很恐怖。似乎只要他站得近一些,就會吞噬掉他的身體和靈魂。
“沒事,我的隊長。沒什麼好怕的。”
他已經為失敗作好受懲罰的準備。可即使這樣他也得先把情況說明,以免再丟面子:“我的哈維斯,犯人不見了!我們在森林裡遭到的阻擊——”
哈維斯只是笑笑:“你會有機會將功補過的。首先,你得先了解一下真相。”
“閣下,我不——”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
“你現在明白了。”哈維斯說,他的假眼滿意地閉了起來。
瓦羅森可以感覺到神的存在,把他的身體一層一層剝落。在球體深處透視到瓦羅森的內心——在那裡散發出一種愉悅之情。
你也要好好侍奉我……
瓦羅森跪了下來。
“神很快就會降臨的。”哈維斯解釋道,“問題的關鍵在於,出口必須要擴建,不然根本容不下他!他已經派士兵打開其他的通路。他們會幫我們來完成擴建工作,這樣就能實現我們的夢想了。”
瓦羅森點點頭,又高興又慚愧。他說:“那兩個犯人逃走了。”
哈卡嘶嘶的聲音打斷了他:“這事情無關痛癢,他們遲早會被捉回來。造物主最為關心的是,哈維斯閣下曾經說過的事情——崩潰——以及與此有關的事情! ”
“可是怎麼找著他們呢?森林是由塞納留斯庇護著的!我很肯定是他。”
“塞納留斯只是一個森林之王而已,”哈維斯提醒他說,“而現在我們背後遠遠不止這些。”
哈卡轉過頭來,鞭子抽在地上,斷了,石頭地面上劃出一道綠色的閃電。
閃電一來,房間裡整個都亮了起來。綠色的光線不斷增強,範圍也越來越廣。
兩頭地獄獸狂叫不已,觸鬚都繃緊起來。不過哈卡把它們壓在了後面。
一個四個腿的身影出現了,越變越大,越變越寬。瓦羅森對這一切已經很熟悉了,但是還是不由地尖叫一聲,讓人毛骨悚然。
新的地獄獸搖了下身子,加入到隊伍當中去。暗夜精靈簡直被迷住了,他們緊緊盯住哈卡看,他用鞭子又抽打了一下,第四頭地獄獸出現了,排在之前三頭之後。
他把鞭子在周圍甩了又甩,形成一個圓形的圖案,越來越亮,直到他眼前的空氣中產生了一個洞,這個洞和地獄獸差不多高,卻還要寬。
哈卡又發出了命令。
地獄獸跳進了洞穴,消失了。等最後一個跳進去以後,洞本身也消失了。
“他們知道要找什麼。”哈卡對他目瞪口呆的同伴說,“他們知道要找什麼。”這可怕的怪物把鞭子也弄好了。他看著瓦羅森說:“現在我們開始行動吧……”
一天之後,克拉蘇斯才意識到自己和羅寧被軟禁著。
又過了半天,他才得出結論——軟禁他們跟塞納留斯沒有關係。
可他也說不清楚,到底是誰有這個能力瞞過了森林之王的法眼,是塞納留斯的同伴嗎?不可能。森林之王應該對他們的詭計一清二楚。是暗夜精靈嗎?克拉蘇斯也打消了這種懷疑。這樣看來誰都有可能。
所以,克拉蘇斯就得出了這樣一個還有些道理的結論:那些監視塞納留斯和他們兩個的人,應該是自己的同僚。
在他自己的時代裡,他曾經派了一些偵察員,專門跟踪那些有潛力改變世界的人,不管是好是壞。人類,獸人——每一個種族——中都設置了專門 的間諜。龍族也把這看成是一種必要的手段。除去他們自己,年輕的種族更容易製造災難。其中有一些間諜還小心謹慎地關注著艾薩琳。可他們不到災難臨頭,是什 麼也不會做的。
所以這一次,顯然是晚了一步。
對於塞納留斯,克拉蘇斯一直保守著這個秘密。如果有人可以彌補他和羅寧所造成的傷害的話,那肯定就是巨龍了,問題是他們要能聽得見。
他一直等到羅寧睡著,這時塞納留斯也不大可能折返了。似乎他和羅寧的需要,都能夠被森林安靜而又隱蔽的精神所感知。食物會準時送到,他們 一吃完,盤子也被收拾乾淨。這樣也保證了塞納留斯可以和同類們秘密商討——幾天,幾週,幾年甚至更長——也不用擔心他們兩個會餓死。
不管是新月還是滿月,樹林裡總是月光普照。克拉蘇斯等羅寧真的睡沉了,就輕輕地起身,朝花朵的方向走去。
即使在晚上,它們的警惕性也很高。他走到可以不讓花朵發現的最近端,仔細看看這棵樹,他知道秘密機關的所在。塞納留斯可能錯過或者沒有發現的,克拉蘇斯卻找得到。
起初,樹看上去也沒什麼兩樣。每一棵樹他都輪流檢查,第二次看起來還是一模一樣。他的身體還是很虛弱,可他盡量克服。因為如果放棄了一次,恐怕就會永遠放棄的。
突然,他看到一棵高大的橡樹,樹幹特別粗。
我認識你,我認識你是誰,守護者。
沒有動靜。沒有回答。克拉蘇斯懷疑是不是自己弄錯了,可他不想這一次也白費。
他又試了一次,我認識你。隱藏在樹中,你看著我還有整個森林。你不知道我是誰,我們為什麼來這裡。
克拉蘇斯感覺到有輕微的搖動。可能他的突然出現,打擾了看守的清淨。所以他們還不想那麼快現身。
有很多事情我可以告訴你,卻不能告訴森林之王,可是我不想只對著一根樹乾說。
這樣做,我們兩個都得冒險。有一個高傲的聲音回答,森林之王有可能也在監視我們。
終於有回答了,克拉蘇斯很高興。你我都知道,他現在不在這裡,而且你也可以不讓旁人知道啊。
又是沉默。克拉蘇斯想,是不是逼得他太緊了。
樹幹漸漸消失了,似乎樹皮里要走出一個人。走出一個高高的人以後,樹皮也消失了,變成一件長而飄逸的風衣和一張瘦削的臉,一張克拉蘇斯很久以前就熟悉的臉。
他走到樹林裡,從頭到腳把克拉蘇斯打量了一遍。克拉蘇斯也搞不清他的表情,但是可以肯定他有些挫敗。
“你是誰?”看守輕聲問。
“也許可以說,我是你的遠房親戚。”
看來這場對話注定是要在不信任的基礎上進行的。 “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我很清楚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克拉蘇斯堅決地回答道,“我也知道阿萊克斯塔薩是生命的女皇,諾茲多姆是時間之龍,伊瑟拉是夢想之龍,瑪里苟斯是魔法之龍。”
看守這一個個名字逐一消化,突然說:“你漏了一個人。”
克拉蘇斯點點頭,說:“還有耐薩里奧是大地和岩石之龍,他是大地護衛。”
“這些名字外族知道的很少,不過還是有些人知道的。那你又叫什麼名字,竟然自稱是我的親戚?”
“我就是……克萊奧斯特拉茲。”
看守一聽身體就往後倒了下去。他說:“我怎麼可能不知道這個名字呢?是女皇的配偶
啊。中間一定出了些差錯。自從你被捕以來,我們一直在監視你的動向,可你看上去真的不像是我們的族人。塞納留斯權力再大,也不能把你扣在這裡啊,怎麼可以把克萊奧斯特拉茲扣押在這裡? ”
“我受了很重的傷。”克拉蘇斯沒有接他的話,繼續說,“時間是最關鍵的問題!我必須立刻去見女皇,告訴她我所知道的一切!你可以帶我去嗎?”
“你確實有龍的傲氣!可你的身份還那麼可疑。我憑什麼冒著觸怒所有龍族的危險,還要冒著觸怒森林之王的危險帶你走呢?從現在開始,他就知道有人在算計他,他很快就會採取相應的行動。”
“因為世界存在著潛在的危險——我們的世界——要比冒犯一個森林之王嚴重得多。”克拉蘇斯深吸了一口氣,說,“如果你能答應我的要求,我就告訴你實情。”
“我不知道是不是應該相信你。”看守說,同時把頭轉向一邊,“而且你現在處於被監控的狀態,我並不怕你什麼。如果你知道什麼,那就讓我看看你的焦慮是否是真的吧。”
儘管越來越不喜歡這個同族,但克拉蘇斯沒有反駁,他說:“如果你準備好了的話——”
“來吧。”
他們的精神開始相通,克拉蘇斯將全部真相釋放了出來。
看到這麼多具有衝擊力的畫面,看守一陣暈眩。影子的咒語顯靈了。他的臉都被扭曲了,一個爬蟲和精靈的混合體出現了。
可是這些影子來得快,消失得也快。看守還沉浸在他看到的畫面裡。他稍微平復了一下說:“這些都不可能。”
“也許吧。”
“這都是你的想像,簡直是無稽之談。”
“如果是真的,”克拉蘇斯悲傷地說,“這下你能理解,我為什麼要見女皇了吧。”
可看守卻搖搖頭,說:“你的要求——”
突然,兩條龍都呆住了。他們都感覺到一個龐然大物靠近的聲音。
塞納留斯。森林之王竟然又回來了。
看守轉身想逃跑,但克拉蘇斯擔心自己會就此錯過機會。於是他伸出手去拉住他。
“不,你不能走。你不能袖手旁觀!我一定要去見阿萊克斯塔薩女皇!”七
他的手臂伸出了花叢。那些花馬上做出反應,一下子就開得更大,噴灑出一種具有魔力的花粉。
克拉蘇斯眼前的世界,瞬時模糊起來。他頭昏眼花,跌倒在花叢裡。
突然有一隻有力的手臂扶住了他。他聽到無聲而焦急的嘆息。感覺是另外一隻龍抓住了
他。
“這麼做真傻!”還有一頭龍哼哼道。
他很想說些什麼,可嘴巴已經不聽使喚了。
當他昏倒的那一瞬間,他心裡有的不再只是對扶住他的那條龍的感激之情,他只是覺得很惱怒自己,已經沒有機會確定,羅寧是不是可以跟他一起逃離這裡。
布洛克斯在黑夜的森林裡加緊趕路。這個倒霉的獸人連坐騎都坐不穩。儘管他很習慣騎自己族人馴養長大的狼,可這只豹卻有些不同,讓他時時焦慮不安。
瑪法里奧在前方,彎著身子趴在坐騎上,指引方向。布洛克斯暗自慶幸瑪法里奧很有方向感,不過他也希望這段艱苦的旅程不會太長。
天很快就要亮了。布洛克斯覺得這並不是什麼好事,因為這樣一來,在很遠的地方他們就能被發現,而瑪法里奧的意見卻正好相反。如果月亮守衛來阻截他們,這些精靈的魔法在白天要比晚上弱得多。
當然,他們還有那些士兵要對付。
布洛克斯聽到身後追逐的聲音:號角聲,遠處傳來的喊叫聲,偶爾還有坐騎發出的吼叫聲。他本以為瑪法里奧有詳細的計劃,而不是僅僅逃走了事。可現在很顯然不是這個樣子。瑪法里奧不是什麼勇士,他只知道做他所謂正確的事情。
天色漸漸由黑轉灰,是那種霧濛濛的灰——晨霧。獸人對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霧很是高興。不管它會持續多久,他只是希望,自己的坐騎不要在灰濛蒙的晨霧裡,把瑪法里奧跟丟了。
周圍的東西時而模糊,時而清晰。布洛克斯伸手去摸戰斧,可瑪法里奧還幫他保管著。瑪法里奧沒有給他任何武器,可能是以防萬一的舉動吧。
號角聲再次響起,這一次離得更近了。獸人吼叫了一聲。
瑪法里奧消失在霧色中。布洛克斯加緊追,擔心自己的坐騎跑反了方向。
突然,布洛克斯的坐騎為了避開一塊岩石,一扭,一不小心就失去了平衡。獸人隨即就從坐騎上摔了下來,跌倒在不平坦又硬邦邦的地上,又翻滾到草地裡。
瑪法里奧之前教過他,萬一碰到這種情況怎麼辦。布洛克斯正準備翻個身繼續上坐,卻不料坐騎已經自顧自地繼續奔跑,消失在大霧中了。
追捕的聲音卻越來越響。
布洛克斯馬上找到了一些東西,應該說是任何可以充當武器的東西。他撿起了一根樹枝想用來支撐他的手,而石頭不是太小不能用,就是太大搬不了。
旁邊的灌木叢里傳來沙沙的聲音。
布洛克斯振作了一下精神。如果是一個士兵,他們的機會均等。如果是月亮守衛,他的勝算就小了,可他也要一搏。
眼前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四腿怪物。
布洛克斯吃驚不小,這個怪物的叫聲有些像狼,又有些像狗,長得卻和兩種動物都不像。肩膀以下的位置和他長得差不多高,可背後卻伸出兩條互相纏繞的皮質觸角。嘴裡滿是利牙,綠色黏稠的唾液從嘴裡流出來。
獸人腦子裡滿是恐怖的畫面。他看到過這樣的怪物,可卻從來沒跟它們交過手。
地獄獸——燃燒軍團的衝鋒隊。
布洛克斯從可怕的回憶中清醒過來。他使勁向前,站到龐然大物的下面。地獄獸想用爪子抓住他。獸人盡全力撥開了它的爪子。地獄獸身體搖晃了一下,頓了頓,重新打量了一下獸人。
此時,布洛克斯趁機用拳頭擊中了怪物的鼻子。
如果是一般的種族,這樣一拳打下去,自己的手肯定也廢了。可布洛克斯不是一個一般的獸人,他動作敏捷,力大無比,動作總比地獄獸要快一步。而且他動手的時候每次都充滿仇恨,也許這時的力量也是最為強大的。
最後,他打斷了怪物的鼻子。地獄獸開始東倒西歪,樣子讓人覺得可怕。深綠色黏稠的液體,從他的傷口流出。
布洛克斯的手經過強勁的擊打,疼痛不已。但他卻緊緊盯住對手。他不會讓對方看出自己有一絲的害怕和退怯。這也是出於生存的本能。
這時,霧已經散了。布洛克斯的坐騎竟然自己跑了回來。聽到它的叫聲,地獄獸就把頭回了過去,根本不再注意獸人了。兩個龐然大物用爪子和牙齒扭打在一起。
布洛克斯知道地獄獸拿他的坐騎沒辦法,所以他就往後撤退。還沒走幾步,又聽到身後傳來均勻沉重的呼吸聲。他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
只見不遠處,又有一隻地獄獸要跳到布洛克斯的身上。
他實在別無他法,只好撒腿就跑。
地獄獸一邊追,一邊叫。而先前一隻地獄獸和布洛克斯的坐騎根本不管那麼多,只顧自己打鬥。坐騎身上已經受了兩處傷了。布洛克斯在心裡默默感謝它在危急時刻出現,暫時幫他解了圍,而現在他得繼續想辦法逃脫。
哪裡的路最窄,布洛克斯就往哪裡鑽。那個大一點的地獄獸必須要繞道或者把自己劈成幾半才進得來,所以根本捉不到他,於是他也不想繼續跑了。可他心裡知道,沒有武器,要打敗地獄獸是不可能的。
不遠處,布洛克斯聽到動物的垂死掙扎聲,他知道坐騎已經敗下陣來。現在,只剩下外面的兩個地獄獸和他一個獸人決鬥了。
可能是被外面聲音分心的緣故,布洛克斯沒有留意腳下。突然一棵樹根一下子突起,拌住了他的腳,摔倒在地上。
他的平衡能力真的不好,直在地上打滾。他先握緊一棵光禿禿的小樹,只比他高一頭。但是可能因為他用力過猛,樹被連根拔起。隨即他又倒在了地上,撞上一棵大樹。
布洛克斯頭疼欲裂,根本集中不了注意力去看身後的龐然大物。那棵小樹還握在他手裡。他揮舞了一下,把它當長矛一樣刺向地獄獸。
地獄獸用力打掉獸人手裡這臨時性的武器。小樹的三分之一被劈斷了。雖然獸人的視線還是模糊不清,可他還是將剩下的那截樹枝緊緊握住,沖向地獄獸。
地獄獸先前已經受了傷,這樣布洛克斯的武器威力就更大了。他竭盡所能把鋒利的尾部插入了地獄獸張開的血盆大口。
地獄獸一陣大叫,想要掙扎反撲。可布洛克斯已占得了先機。他全身用力,把“矛”越插越深。
地獄獸的一根觸鬚,已經伸向了布洛克斯。他鬆開一隻握樹枝的手,使勁地拉住地獄獸的觸鬚。
不久觸鬚就被拔了下來,地獄獸發出一陣鬼哭狼嚎。
地獄獸身上流出了很多骯髒的血液,不一會兒它的前腿就跪倒在地上。布洛克斯還是抓著樹,調整了一下位子,以防地獄獸的垂死抵抗。
只見地獄獸的後腿也快不行了,尾巴開始發瘋一般地痙攣。驚恐的地獄獸甚至用爪子抓住自己的喉嚨,最後把布洛克斯的武器一折為二,可前半部分還在留在了自己身體裡。
布洛克斯擔心地獄獸還會活過來,他馬上急著尋找新的武器。
可是,沒想到他又要再次面對先前遇到過的第一個地獄獸。
另外一個地獄獸已經遍體是傷——鼻子上有被布洛克斯弄傷的傷口,右肩上的一塊肉也被削掉了。儘管傷勢嚴重,可看上去還是精神亢奮,想要一舉消滅精疲力竭的獸人。
布洛克斯找了一根斷樹枝,像劍一樣揮舞著。可他也知道,不會一直這麼幸運了,好運要用完了。這樣一根破樹枝,已經很難抵禦這個巨大的惡魔了。
地獄獸臥下,繃緊全身的肌肉——
正當它要跳起來的時候,森林甦醒了,也開始幫助布洛克斯對付敵人。本來生在地獄獸腳底的野草,開始瘋狂地生長,迅速長高。地獄獸一離開地面,就被野草層層纏住。
地獄獸絕望地吼叫起來,甚至用觸鬚幫忙,想甩掉纏繞全身的野草,但是不行。
“布洛克斯!”
只見瑪法里奧騎著坐騎,向布洛克斯奔來,也顯得疲憊不堪。暗夜精靈拉住韁繩,把一隻手伸向布洛克斯。
“我又欠了你一個情分。”他低聲道。
“你不欠我什麼。”瑪法里奧看了一眼被困的地獄獸,“它們不會纏住它很久的。”
的確,每一次地獄獸的觸角碰到野草,它們就馬上凋謝枯萎。而地獄獸的前爪已經自由了,它還在試圖解放自己的其他腳爪,並且還企圖把爪子伸向布洛克斯。
“魔法,”布洛克斯喃喃自語,他回憶起相似的場面,“它在用毀壞魔法。”
瑪法里奧神色凝重,讓布洛克斯快點上坐騎。夜刃豹叫了一聲。
“那麼,我們最好盡快離開這裡。”
號角再次響起,這一次幾乎是近在咫尺。布洛克斯甚至都覺得,要看到追兵的號角了。蘇拉瑪城的追兵真的快追上來了。
突然,瑪法里奧猶豫了一下:“如果他們當中有月亮守衛的話——”
“如果有足夠的魔法的話,的確是可以殺死一兩個地獄獸,瑪法里奧,但是如果你要留在這里和月亮守衛一起來對付地獄獸的話,我也奉陪到底。”這樣做不是死就是再次被抓。布洛克斯不敢再想下去了。他不會放棄瑪法里奧的,因為他已經救了自己兩次。
晨霧散去,遠處的景物已經清晰可辨。瑪法里奧緊緊握住韁繩,他要快點逃離地獄獸的陰影和追兵的追捕。他沒有跟布洛克斯說什麼,只是快馬加鞭地趕路。
在他們的身後,地獄獸的另外幾個腳爪也已經解放出來。它的注意力,很快被新的獵物發出的聲音所吸引……
有東西擾了羅寧的美夢,他覺得很不舒服。
他沒有馬上起來,而是睜開眼睛看看周圍。日光讓他漸漸辨析出周圍的樹木,幾步之遙
的花朵衛士,還有他所躺著的草地。
可是克拉蘇斯卻不見了。
他坐起來,開始找他。他肯定在樹林裡的什麼地方。
可是仔仔細細查了一遍,還是找不到。克拉蘇斯真的不見了。
羅寧小心翼翼地走到樹林的邊緣。那些花朵馬上對著他,每一朵都更加開放。他本想試試花朵到底有多少能耐。可想想如果他這麼做,估計森林之王不會再讓他們在這裡久留,於是就作罷了。
他看著樹林,輕聲地叫道:“克拉蘇斯?”
沒有回答。
這時,他看到眼前的一棵樹,看上去有些不同。可他也說不出不一樣在哪兒。
他往後退了一步,努力地想了想,突然發現自己站在一個影子裡。
“克拉蘇斯呢?”塞納留斯問,語氣一點都不客氣。儘管晴空萬里,可天上還是刮起了大風,也不知道從哪裡來的。 “你的朋友在哪裡?”
羅寧面對他表情盡量保持自然,回答說:“我不知道,我剛起來,就發現他不見了。”
森林之王的金黃色眼睛裡滿是怒火,眉宇好像一道利劍。 “世界馬上要有麻煩了。有些人已經感覺到了闖入者,是種不一般的生靈,到處吸食,似乎在尋找某些東西——或者某個人”。他仔細打量了下羅寧,繼續說,“而且自從你們從天而降以後,似乎危險更近了。”
羅寧不由心生懷疑,這些無名生靈到底是什麼呢?如果真有這樣的事,時間就更緊急了,比他和克拉蘇斯想像得還要緊。
塞納留斯看羅寧一言未發,又補充說:“你的朋友如果要逃走,一定需要有人幫他。可他現在把你留在這裡,這是為什麼呢?”
“我——”
“其他人確實堅持,要我把你們立刻交出去。他們都很不理解為什麼我把你們留在這裡保護你們。至於你們為什麼會在這裡,對這個問題,他們和我比起來,有更透徹的理解。而且為什麼暗夜精靈對你們如此感興趣,我直到剛才才相信他們的話。”
羅寧之前說話的心態都很平和,可現在塞納留斯這樣的語氣,讓他在內心也產生了某種抵觸的力量。
“現在看來我得聽從大家的意見了。”森林之王不情願地說。
“我們聽見你的呼喊了,”傳來一個很低的嗓音,聲音又很空曠,“你承認自己錯了。”
羅寧想回頭看究竟是誰在說話,可他的腿——他整個身體——已經不聽使喚了。
他的身後有比森林之王更為有力的東西在推動他。
塞納留斯對別人的那些意見似乎不是很高興:“我得承認,只能那麼做。”
“真理即將示人了。”一隻厚重地長滿毛髮的手掐住了羅寧的脖子,緊緊地掐住。 “而且很快就會知道了……”
“你應該呆在神殿裡!”伊利丹堅持道,“瑪法里奧和我都覺得,這是最好的辦法。”
可是泰蘭德還是不聽:“我必須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你也看到了有多少騎兵在追他們!如果他們被抓住了——”
“不會的。”他瞥了一眼窗外。沒有太陽的日子,他特別討厭。他覺得自己的權力削弱了,魔法的威力也消退了。伊利丹並不喜歡這樣的感覺。他是那種拼命研究魔法的傢伙,而老師塞納留斯所教的東西他都不感興趣。
他們站在廣場附近,形勢危險。泰蘭德曾說如果風聲不那麼緊了,就回到這裡來。月亮守衛和其他士兵幾乎全體出動去追捕瑪法里奧,只剩下幾個 在籠子附近尋找線索。可他們什麼也沒找到,連一個嫌疑犯都找不到。伊利丹也早料到這個情況了。實際上,他總以為自己至少和那些榮耀的巫師一樣精明。
“我應該去追——”
她到底有完沒完? “那麼做的話,每個人都很危險!你希望我們每個人都被帶到黑鴉堡去見拉芬克雷斯特嗎?如果是那樣的話,他們也許會把我們帶去當——”
伊利丹突然閉上了嘴。廣場另一邊來了一隊穿著盔甲的騎兵,領頭的正是拉芬克雷斯特自己。
他們要躲都來不及了。一隊人馬走過來,拉芬克雷斯特先看看泰蘭德,然後是她的同伴。
當他看到伊利丹的時候,突然停了下來。
“我認識你,小伙子……伊利丹,是嗎?”
“是的,閣下。我們見過一次。”
“這是?”
泰蘭德鞠了一躬:“我是泰蘭德•語風,月神殿的祭司。”八
坐騎上的拉芬克雷斯特很尊重月亮神,看來他很高興認識泰蘭德。接著他又看著伊利丹:“我還記得我們是怎麼認識的。那時候你在學藝術。”他摸摸自己的下顎,問:“你還不是月亮守衛吧?”
他這麼問,其實說明他早已知道答案了。自從他們認識以後,拉芬克雷斯特就一直很關注伊利丹。這讓他受寵若驚,而且也有點不自在。他根本還沒有什麼作為,就已經引起了拉
芬克雷斯特的注意。 “還不是,閣下。”
“那麼你就不受什麼禁忌,對嗎?”他所謂的禁忌,就是一旦成為月亮守衛以後,都要遵守一定的誓言。因為月亮守衛必須對女皇盡忠,來不得一點含糊。
“我想是的。”
“很好,非常好。那麼我希望,你能加入到我們的隊伍中來。”
泰蘭德和伊利丹一下子束手無策了。有可能是擔心伊利丹的安全,泰蘭德說:“拉芬克雷斯特閣下,我們很榮幸——”
沒等她說完,他就做了一個不要繼續說下去的動作。 “不是你,祭司。雖然我很感謝月亮女神的恩澤,我只需要這個年輕人。”
伊利丹想極力掩飾愈發的焦慮,就問:“閣下,您為什麼會需要我呢?”
“目前來說,就是調查逃犯的事情!我剛剛才知道這個消息。我想逃犯應該還沒有被抓到。我有辦法可以找到他們,但我需要一些魔法的幫助。當然月亮守衛可以勝任,不過我想找一些更得力的。”
按說,要拒絕級別這麼高的一個暗夜精靈的要求,簡直不可思議。可現在他的加入就意味著瑪法里奧會有危險。泰蘭德偷偷地瞥了伊利丹一眼,想看看他到底怎麼想。而伊利丹卻希望泰蘭德可以幫他指條明路。
事實上,只有一種選擇。 “我很榮幸加入,閣下。”
“太好了!羅薩拉克,為這個年輕的巫師準備一頭坐騎。”
部下立刻就牽來了一頭閒置的夜刃豹,似乎拉芬克雷斯特時刻希望伊利丹能加入他們的隊伍當中。夜刃豹蹲了下來,讓他新的主人騎上去。
“現在還是正午,閣下。”羅薩拉克說。這時正好拉芬克雷斯特把韁繩交給了伊利丹——瑪法里奧的孿生弟弟。
“你會跟我們一樣盡力,是嗎?”
伊利丹知道拉芬克雷斯特的言下之意。他知道自己的魔力在白天要弱一些,可是拉芬克雷斯特還是覺得能派上用場。他對伊利丹寄以厚望,這一點讓伊利丹熱血沸騰。
“我不會辜負你的好意,閣下。”
“太好了,年輕人!”
伊利丹上了坐騎,很快地瞥了泰蘭德一眼,示意她不用擔心瑪法里奧和獸人布洛克斯。他現在跟拉芬克雷斯特走,會想一切辦法幫助他,可唯一的前提就是他們兩個能順利地逃走。
泰蘭德只是淡淡地微笑,略帶謝意。伊利丹感覺準備好了,就向拉芬克雷斯特點了點頭。
拉芬克雷斯特揮手向眾人告別,就帶著他的騎兵隊伍上路了。伊利丹身體往前傾,跟上隊伍的節奏。他希望自己既能取悅拉芬克雷斯特,又能保護 他那大公無私的哥哥。瑪法里奧很熟悉附近的地形,一定已經遠遠地把月亮守衛和那些士兵們拋在後面。如果真的不幸被捉住了,那伊利丹寧願犧牲布洛克斯來保全 他的哥哥。泰蘭德應該可以理解的。他一定會盡力避免這一切的發生。血濃於水,親情總是第一的。
一如往常,城市被籠罩在一片晨霧裡。霧很快就會散去,所以這段時間對瑪法里奧來說也許是個抓緊逃脫的機會。伊利丹直直地朝著前路看,心裡在想,這是不是哥哥剛剛走過的路。有可能月亮守衛根本就追錯了方向,那麼拉芬克雷斯特現在這樣的行動也就會變成徒勞。
隊伍行進的過程中,濃霧很快就散了。晨間的太陽異常強烈,似乎要抽乾伊利丹的能量,就好像急切地要吞噬濃霧一樣。而且,這情形有些反常。 但他磨磨牙齒,不想那麼多。如果拉芬克雷斯特要他展示一下自己的魔法,他是不會讓他失望的。現在去追捕布洛克斯,這讓伊利丹和暗夜精靈的領袖建立了新的聯 繫,而實際上獸人的出逃,跟伊利丹也不無關係。
當他們到達山脊的時候,遠處的情景卻讓伊利丹皺起了眉頭,拉芬克雷斯特也破口大罵。他不得不放慢了行進的速度。眼前出現了散佈開來的小土墩。暗夜精靈只能小心翼翼地從山脊的另一頭繞道而行,他們把武器都準備好了。伊利丹一展身手的機會來了。
“艾薩拉保佑。”拉芬克雷斯特喃喃自語道。
伊利丹什麼話也說不出來。當他們靠近土墩的時候,發現滿地屍體,他目瞪口呆。
至少有六個暗夜精靈,還包括兩個月亮守衛,他們的屍體已經被撕裂開來。那兩個巫師身體已經被吸乾了,像是丟在太陽底下很久沒人料理的水果一樣。可以想見,他們臨死之前奮勇反抗,痛苦異常。
有五頭夜刃豹也死了,有些喉嚨都被扯斷了,還有一些五臟六腑都被拖出體外。
“我說得沒錯!”拉芬克雷斯特突然說,“那個綠皮的傢伙肯定不是孤軍作戰!肯定還有同夥,至少兩個。”
伊利丹沒怎麼在意他說了些什麼,而是想,瑪法里奧在這裡打瞭如此慘烈的一場硬仗。
這確實不像是他哥哥或獸人單獨應戰的結果,否則現在的情況不會那麼慘。拉芬克雷斯特說得對嗎?布洛克斯是不是脅持了瑪法里奧,帶他去投奔了自己的種族呢?
當時有機會,我真應該把這頭野獸給殺了!伊利丹拳頭緊握,怒不可遏。現在目標明確,是時候向拉芬克雷斯特證明自己的實力了。
突然有一個士兵大喊起來,他發現了屍體旁邊有些東西。 “閣下,快來看!我沒有看見過這樣的東西!”
把夜刃豹安頓好,拉芬克雷斯特和伊利丹馬上睜大眼睛,去看有什麼重大的發現。
這是一種噩夢般的生靈,看上去像狼,但是已經極度地變形,像是發狂的神在極度瘋狂的情況下創造出來的。即使已經死了,卻還是面容恐怖。
“你認為這是什麼,巫師。”
瞬間,伊利丹甚至忘記自己是巫師了。他搖搖頭,說了實話:“我也不知道,閣下。”
儘管長相恐怖,但臨死前想必是經歷了一場鏖戰,一根樹枝插在了他的喉嚨裡,看樣子是被戳死的。
伊利丹又想到了他的哥哥。他們分別的時候,哥哥是說要往森林方向跑的。是瑪法里奧幹的嗎?好像不可能。難道他就死在附近,就像那兩個月亮守衛一樣被輕易撕開了?
“真奇怪。”拉芬克雷斯特咕噥道。他突然站直,眼睛向前看,又問:“其餘的人呢?”也不知道他在問誰。 “應該還有另外一部分的屍體!”
正有人要回答,只聽南邊傳來悲壯的號角聲,森林在那裡好像突然塌陷下去了,翻越起來越發困難。
拉芬克雷斯特馬上揮舞起大刀,指向號角響起的方向。 “那裡!但是要小心,周圍可能還有這樣的怪物!”
騎兵隊伍都開始向前行進。每個精靈,包括伊利丹在內,都戰戰兢兢。雖然號角沒有再次響起。但是這似乎不是個好兆頭。
又走了一段路,他們看到另外一頭夜刃豹的屍體,它的身子側面被利爪撕開,脊梁骨被橡樹砸斷。不遠處,另一名月亮守衛被壓在一塊巨石底下,身體完全變形。他恐怖的表情讓騎兵隊伍裡最勇敢的戰士都嚇出了一身冷汗。
“穩住!”拉芬克雷斯特命令道,“保持隊形!”
號角再次響起,這次略顯無力,卻離得更近了。
一隊人馬趕快向聲音來源的方向趕去。伊利丹有一種不祥之感,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背後監視著他。可是每當他回頭看的時候,卻只看到森林。
“還有一個,閣下。”一個叫羅薩拉克的暗夜精靈指著前方,脫口而出。
沒錯,還有一個可怕的怪物倒在地上,已經死去。它的身體懶散地趴開,好像臨死之前在找人一樣。鼻子被壓碎了,肩膀被撕開,腿上還有好幾道繩子形狀的印記,非常奇怪。是誰殺了它呢?是裝備精良的暗夜精靈嗎?一個暗夜精靈被壓在怪獸的底下。
在附近,他們又找到兩具訓練有素的勇士們的屍體,就像破爛的玩偶一樣散落在地。伊利丹覺得很奇怪,如果暗夜精靈真的殺了這兩個怪物。那麼活下來的精靈呢?
過了一會兒,他們才找到剩下的。
一個士兵坐在一棵樹旁,左手已經斷了,可那麼重的傷只用繃帶隨便包紮了一下。他愣愣地,也沒看剛剛趕來的騎兵隊伍,號角還在他的左手上,而身體上已滿是鮮血。
他旁邊還躺著一個倖存下來的——如果說半邊臉被削掉,一條腿嚴重扭曲也算是倖存的話。他呼吸非常困難。
“你,說你呢!”拉芬克拉斯特吼道,“看著我!”
倖存者這才慢慢地眨了下一眼睛,不得不看著他。
“就這點嗎?還有別的嗎?”
他張開嘴,可是卻發不出聲音。
“羅薩拉克!去看看他的傷!如果他要喝水,給他水!”
“是,閣下!”
“你們剩下的,分開站!”
伊利丹還待在拉芬克雷斯特旁邊,謹慎地看著周圍,希望一切太平。而其他一些同仁包括三個巫師沒有什麼戰鬥力,就在旁邊為他們打打氣。
“說話呀!”拉芬克拉斯特咆哮道,“我命令你!到底是怎麼回事?逃犯呢?”
就在這個時候,那個血淋淋的士兵發出一陣狂笑,羅薩拉克驚訝不已,往後退了一步。
“沒……沒看見那逃犯,我的……閣下!”受傷的士兵回答道,“也許他把自己給吃了。”
“是那些野獸幹的?那些獵犬?”
搖搖晃晃的暗夜精靈點點頭。
“月亮守衛到底怎麼了?為什麼他們不阻止這一切的發生呢?尤其在白天。”
受傷的士兵又一次大笑:“我……我的閣下,月亮守衛是死得最早的,根本不堪一擊。”
通過一番努力,才搞清楚事情的真相。士兵和月亮守衛在追捕逃犯,還有一個不知道是誰的傢伙。從晨霧瀰漫的時候一直追到太陽出來。他們並沒有很真切地看見這兩個傢伙,可是卻相信捉住他們只是個時間問題。
可是接著,卻不料碰到了第一個地獄獸。
沒有精靈看到過那麼可怕的生靈。即使是已經死了的地獄獸,還是讓暗夜精靈的神經不能平復下來。哈果森,領頭的巫師,感覺到了其中的魔法。他讓其餘人都在一旁等一等,自己則騎上坐騎去查看那些屍體了,大家都聽了他的命令。
“不尋常,”哈果森一邊下馬一邊說。 “提克金,”他叫一個月亮守衛,“我要你——”
這時第二個地獄獸撲到了他的身上。
“地獄獸是從附近樹林裡竄出來的,我的閣下。然後它直接撲向了哈果森,先是用爪子打死了他的坐騎,然後……”
巫師已經沒有機會了。暗夜精靈還沒反應過來,地獄獸的背部伸出兩條可怕的觸鬚,緊緊地纏住哈果森的胸腔和前額,月亮守衛尖叫不已。之前從沒有暗夜精靈聽到過他們的叫聲。不多久,他們的眼睛就乾枯了,腿被剝掉了皮,被怪獸拋出很遠。
其他的精靈這才從震驚中恢復過來。他們沖向了地獄獸,要為哈果森的死報仇。
誰想,他們身後已經來了第三個地獄獸,正虎視眈眈。進攻一方反倒成了打擊對象,他們被團團圍住。
他們根本不是地獄獸的對手。由於魔力不濟,月亮守衛很快就敗下陣來。士兵們的遭遇也好不到哪裡去,不過還好他們的刀還派上些用場。
倖存者的思路就越來越混亂了,當他講到結尾處他們幾個怎麼會在這裡的時候,拉芬克雷斯特和伊利丹只能猜測個大概了。
羅薩拉克上前一看,說:“他又昏死過去了,閣下。恐怕再也醒不過來了。”
“你想想辦法幫他減輕點痛苦吧,另外一個你也看看。”拉芬克雷斯特皺了皺眉頭,說,“還要找一個士兵看管一下這些屍體。巫師,跟我來。 ”
伊利丹跟著拉芬克雷斯特回到了原來的小路上。兩個士兵離開了崗位去追逃犯,還有一些士兵還在附近檢查,可沒發現其他的倖存者。
“你覺得這個故事可信嗎?”拉芬克雷斯特問伊利丹,“你聽說過這樣的事情嗎?”
“從來沒有,閣下,但我不是月亮守衛,所以對一些神秘的內部消息根本一無所知。”
“看看他們的下場吧。哈果森太自信了!很多其他的月亮守衛也是!”
伊利丹不置可否。
“又是一個。”
這個可怕的地獄獸看上去,還想要從喉嚨裡取出什麼東西的樣子。它渾身是傷,身體已經被那些食腐肉動物啃得精光,連蒼蠅也來湊熱鬧。
拉芬克雷斯特命令兩個士兵說:“把我們經過的路再查一遍。那綠皮怪物……現在我還是要活捉。”
伊利丹和拉芬克雷斯特都下了坐騎。只見拉芬克雷斯特拔刀出鞘。那些夜刃豹都不願意呆在屍體的旁邊,它們被牽到附近的一棵大樹下,韁繩繫在樹上。
拉芬克雷斯特又回到了屍體旁,跪了下來。 “簡直太可怕了!在過去這些年裡,我從來沒有面對過這麼多的屍體。”他撿起一根皮質的觸鬚,“真是神奇的東西。哈果森就是被這東西吸乾的!你覺得這是什麼?”
觸鬚碰到伊利丹的臉,弄得他有點癢癢的,他盡量不往後退。他說:“可能是個吸血精吧,有些動物確實是吸血的,可這一個好像是有些魔法的。”他四下張望。 “另外一隻被剝了皮。”
“沒錯。是有魔法。”
在拉芬克雷斯特繼續做恐怖實驗的時候,伊利丹則在仔細查看地獄獸的屍體。士兵之前報告說第一個地獄獸已經死了。那麼只剩下一種可能,那就是瑪法里奧和布洛克斯殺了他們。而通過現場的留下的打鬥跡象來看,更像是出自布洛克斯之手。
回到一邊。夜刃豹呆在屍體的旁邊不耐煩極了,伊利丹一邊設法讓它們不要嚷嚷,一邊心裡還惦記著哥哥。可是——
伊利丹立刻回過頭去:“我的閣下,我們還沒找到。”
坐騎的叫聲越來越響。
伊利丹感覺到他身後有東西。
他趕忙躲到一邊,正巧和拉芬克雷斯特碰到一塊兒,跌個人仰馬翻。伊利丹急忙去扶拉芬克雷斯特。拉芬克雷斯特的劍飛出好遠,他們兩個都夠不著。
一隻巨大的爪子爬到了地獄獸的屍體上。
“是誰?”拉芬克雷斯特勉強問道。坐騎也要加入戰鬥,但是韁繩繫著,它們動彈不得。
伊利丹緩過神來。他看見恐怖的地獄獸想要發起第二次的攻擊。他本以為死掉的這個已
是恐怖至極了,沒想到活的地獄獸,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更加猙獰。
這一回,那隻地獄獸沒有跳起來,而是用它的觸鬚去抽打伊利丹的背部。他突然聯想到剛剛看到的月亮守衛的皮。
這觸角像是有魔力似的,所以伊利丹很快想到了要自保。一想到剛看到的一個死了的地獄獸,它的觸鬚是被拔斷的,便很快想到了攻擊的辦法。
他盡量不正面襲擊怪獸,因為他也知道這樣根本沒什麼用,這只會吸掉他的魔法,還要吸乾他的血。所以他把魔法施在了拉芬克雷斯特的那把刀上,而地獄獸根本看不見。
施了魔法的劍快速升向空中,開始旋轉,越轉越快。伊利丹的目標是怪獸的脖子。
非常精準,旋轉的刀割在龐然大物的脖子上,就像割草一樣。
怪獸發了狂似的大叫,綠色黏稠液體從它的肩膀流出來,它開始搖搖晃晃,最終倒了下去。它發出呻吟聲,最後奄奄一息閉上了雙眼。
伊利丹成功了,因而也恢復了一點自信,不那麼害怕了。他又拿起拉芬克雷斯特的劍。地獄獸跳上來的時候,他冷冷一笑。
他一刀刺死了怪獸。可能是因為用力太猛了,幾乎把刀埋到了怪獸的骨頭里。
地獄獸猶豫了一下,走路開始跌跌撞撞,眼神裡充滿著恐懼。又跌跌撞撞走了兩步,然後四肢無力,癱倒在地上。九
伊利丹一下子覺得精疲力竭,但同時又感覺到巨大的榮譽感和自豪感。他毫不猶豫,完成了其他三個月亮守衛沒有完成的使命。他已經從他們失敗中吸取了教訓,但伊利丹不以為意。他只知道,現在已經用雙手製服了地獄獸。
“幹得好!”拉芬克雷斯特重重地拍打他的背,他都快要跌倒了。正當伊利丹設法要保持平衡的時候,他卻走到旁邊去鼓勵其他士兵的工作:“這次反擊太棒了!不但除掉了我們
最大的危險,而且當敵人要反撲的時候把它們給打敗了!太棒了! ”
拉芬克雷斯特靴子踩在怪獸的前肢上,想把他的刀取下來。這時從小路里出來兩個士兵,大家都歡呼起來,危險終於解除啦。
“閣下!”兩個士兵叫道,“我們聽見——”
羅薩拉克接著他們繼續說:“拉芬克雷斯特!你殺掉了怪獸!你受傷了嗎?”
伊利丹以為他會把功勞搶去——畢竟,砍掉怪獸頭的那把刀是拉芬克雷斯特的——不料他卻指著伊利丹:“不!是他殺的。他根本不考慮自己的安危,在危難之中解救了我。我從一開始就看好你,伊利丹!你比很多的月亮守衛都要能幹!”
伊利丹接受了拉芬克雷斯特的讚賞,臉都黑了。這些年來,大家都期待他能成為一名英雄,一位精英,如今終於可以卸下了肩上的重擔了。但是現 在,伊利丹感覺到他的命運出賣了他自己,因為剛剛用過的魔法是老師塞納留斯教過他,他幾乎是不願意學的。可到了關鍵時刻,卻自動反應出來。
我真是個傻瓜,為什麼要拒絕我的天賦呢。伊利丹真正意識道,瑪法里奧注定是要跟我走兩條路的,即使在白天,我的魔法也能控制一切。
可想到這裡,他卻覺得被刺痛了,因為他用了哥哥的方法。天下哪一個英雄是照貓畫虎的呢?伊利丹一定要成為領袖。
士兵們都開始以一種別樣的尊敬眼神看著伊利丹。
“羅薩拉克!”拉芬克雷斯特叫道,“我覺得今天自己很幸運!我希望你能帶剩餘一半的勇士走小路!我們繼續去找逃犯,還有那個放走他的傢伙。 ”
“是的,閣下!”羅薩拉克召集了幾個士兵,大家都上了坐騎。
伊利丹現在根本不擔心他的哥哥了。因為剛剛延誤的時間足夠他們逃得遠遠的了。但他卻想到了泰蘭德,她會為他感到自豪的,因為他得到了拉芬克雷斯特如此大的褒獎。而且她也會很高興,因為剛才所延遲的時間正好可以讓瑪法里奧和布洛克斯逃得更遠。
拉芬克雷斯特認為,是伊利丹救了他的命,所以他毫不吝嗇自己的讚美。他走向伊利丹,把手搭在他的肩上說:“伊利丹,月亮守衛小看了你的勇 敢,可是我卻沒有。在這裡,你被封為黑鴉堡……和我私人的巫師!這樣的話,你可以在月亮守衛稱號之外有一個頭銜,跟他們都是一樣的,他們都不能命令你!你 只要服從我,還有女皇艾薩拉的意志就好。”
其他的暗夜精靈一聽到女皇的名字,都紛紛把手放在胸前,低下了頭。
“我很榮幸,閣下。”
“來吧!我們快返回去!我希望能帶更多的屍體回黑鴉堡!一定要徹底調查清楚這件事!如果我們真要被可怕的民族入侵,那我們一定要做好一切準備。否則會讓女皇受驚的!”
伊利丹還陶醉在溢美之詞中,根本沒注意關於女皇的事情。如果想到她,伊利丹應該會有一絲擔心的。瑪法里奧正是斷定她陷入了癲狂,會讓暗夜精靈族遭遇滅頂之災。
而此刻,伊利丹只是想著,我終於找到了自己的歸宿……
他有強大的心智,頑強的靈魂,強健的體魄。一個有力而壓迫的聲音在羅寧的腦海裡響起。
一種令人敬佩的品質,在其他的時代。這個聲音相對平靜一些,別的都和先前一樣。
真相是一定會被人知道的,這是首先要堅持的。這點上我從來沒有動搖過,所以……
羅寧似乎飄離了自己的身體,但是究竟飄到哪裡,法師自己也說不清楚。
他感覺好像存在於生死之間,夢醒之間,明暗之間,沒有絕對的對錯。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不知道怎麼了,第三個熟悉的聲音進來插話。他已經受夠了,把他還給我,就現在!
之後,羅寧突然就在塞納留斯的沼澤地裡醒了過來。
太陽已經高過頭頂,但人們卻無法說出,這是否意味著正午,或者只是一個被施了魔法的詭計。羅寧嘗試著爬起來,但和之前一樣,他的身體不聽使喚。
他聽到了動靜,天際突然到處都是帶角的龍。
“你的適應能力很強,羅寧法師。”塞納留斯吼道,“你驚動了那個平時缺少驚奇的人,更重要的是,你保守了秘密。然而,長遠看來,這可能很愚蠢。”
“我沒……沒什麼跟你說的。”羅寧難以相信,他自己竟然還在用嘴說話。
“那就走著瞧吧。我們會知道,你的朋友發生了什麼事情,而為什麼你,這個不該在這裡的人,偏偏在這裡。”說完,塞納留斯的臉突然變得柔和起來,“但是現在,我肯定會讓你休息,你應該好好休息。”
他在羅寧的臉上揮了揮手,法師就睡著了。
克拉蘇斯想知道自己究竟在哪裡,但是醒來的時候在洞穴裡,什麼都想不起來。無法感覺到任何生靈的存在,更沒有他的同類,這讓他擔心不已。難道護衛帶他到這裡僅僅就是為了擺脫他嗎?難道護衛希望克拉蘇斯就死在這裡嗎?
後面的一種揣測才是真正危險的。痛苦和疲勞不斷摧毀著魔法師的修長身體。克拉蘇斯甚至感覺彷彿有人已經將他的一半撕裂。記憶繼續挫敗他,他擔心所有的這些病痛會隨著時間惡化,而時間正是他最缺少的!
不!我不能就這樣屈服!那不是我!他勉強站起來,向四周凝望。對於人類或者獸人來說,這洞穴幾乎是一團漆黑,但克拉蘇斯卻可以看清它的內部,彷彿太陽在裡面照耀一樣。他可以看見巨大的鋸齒形鐘乳石和石筍,看得見每個裂紋,甚至還注意到那些忙亂鑽進縫隙的小蜥蜴。
不幸的是,他沒有找到出口。
“我沒有時間來玩這些遊戲!”他對著空氣厲聲說道。他說話的迴聲,因為每每重複,而變得似乎像是在自我嘲笑。
他正在失去些什麼。當然他被留在這裡一定是有理由的,可是……是什麼理由呢?
很快克拉蘇斯想起了他們種族的方法,那種方式對於非龍族來說,的確太殘酷了。他的臉頰上掠過一絲冷笑。
身材修長的魔法師戴著頭巾慢慢轉了一圈,連眼睛都不眨一下。與此同時,他開始用一種比這個世界還要古老的語言背誦儀式問候的語言。重複了三遍,每次都強調它們之間的細微差別,彷彿只有他才是從源頭學到這些話的。
如果連這樣都沒有辦法吸引到想要捉他的人,那麼就沒有別的辦法了。
“像是造物主說的話嘛!”某人咆哮了,“是造物主讓我們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
“一定是我們中的某一個,”另外一個聲音說道,“因為他肯定不是他們中的一個。”
“一定要探個究竟。”
突然從空曠的天際出現四條紅龍,他們將自己能覆蓋世界的翅膀威嚴地收到身後,然後圍坐在克拉蘇斯的身旁,使得他瘦小的身體變得輪廓可辨。他們瞄了一下魔法師,彷彿他是一口美味的食物。
如果他們想撼動魔法師的原始情愫,那麼這次又失敗了。
“一定是我們中的一個。”一頭巨大的雄龍低沉地說。他用鼻子哼哼著,噴出來的氣模糊了克拉蘇斯眼前的路。
“這就是我……我為什麼把他給帶來了。”一頭小雄龍怨恨地說道,“他老是叫個不停。”
被舒適的煙霧包圍的克拉蘇斯轉而向第二頭雄龍說:“如果你們擁有了來自於造物主的靈感,就會通過我的身份和給予的警告,立即認出我是誰了!我們可能被赦免,從森林之王的領土上離開。”
“我還是不知道,把你帶來是否是個錯誤的決定!
“這是哪裡?”
所有的這四條龍都在微微的驚異中轉過頭來。一頭母龍說話了:“如果你是我們中的一員,小龍,你就應該知道這件事情,就像了解自己的窩一樣。”
克拉蘇斯詛咒了自己的爛記性,這只可能是一個地方。 “是在自己家的洞穴裡?還是生活在受人愛戴的阿萊克斯塔薩皇后身邊?”
“你確實想來這裡,”小雄龍提醒他說。
“問題還是在的。”第二頭母龍打斷說,她看上去更年輕,比其餘的龍更為圓滑,“你到過更遠的地方嗎?”
“他可以去他想去的地方。”一個新的聲音闖了進來,“只要他回答我一個簡單的問題。”
這四條龍和克拉蘇斯轉而發現,第五條更加成熟的龍突然坐在了那裡。和原先兩頭雄龍相比,這頭龍的頂冠更加讓人印象深刻,從頭頂一直長到背後。他比先前四條龍中身體最重的那頭還要重好幾噸,甚至他的腳爪都要長過小龍的身高。
但縱然有著龐大的體形和明顯的支配力量,眼神卻是銳利而充滿智慧的。他比其他龍更有權力決定克拉蘇斯此次旅行的成功與否。
“儘管你戴著偽裝,但如果你是我們中的一員,你必然知道我是誰。”最後一條龍隆隆地說道。
魔法師極力試圖想起些什麼。他當然知道是誰,但就是名字想不起來了。
當克拉蘇斯和自己的混亂意志作鬥爭的時候,身體緊張、血脈賁張。他明白如果他不知道這條龍的名字,再怎麼說也是會被拒絕的,而且永遠也不能夠來警示其他龍,他遇到的那些危險,什麼時候會再次出現。
之後,在鈦的作用下,他的嘴裡突然蹦出了一個名字,他應該知道的。
“你是泰蘭納斯特里薩,阿萊克斯塔薩的配偶!”
泰蘭納斯特里薩發出哧哧的大笑聲,跟人類的笑聲很像。別人能記起他的名字和頭銜,他當然感到驕傲,畢竟這條深紅色龍的頭銜總是引人注目的。
“你確實是我們中的一員,雖然我還不能安置你!那個把你帶來的人已經告訴了我你的名字。但明顯它是錯的,因為在我們中間,這個名字注定是給一個孤獨的人的。”
“名字沒有錯,”魔師堅持道,“而且我能解釋這是為什麼。”
泰蘭納斯特里薩,阿萊克斯塔薩的配偶搖了搖有力的腦袋。一股煙從鼻子裡竄出來:“你那點解釋我們已經聽到過了,但仍然很難相信它是真的!你說你陷入永恆之地,諾茲多姆,但即便是他仍然不可能像你說的那樣粗心大意!”
“他心智混亂,平淡而簡單,”森林裡的那個守衛說,“我們中的一個?我說是出了意外或者器械所傷。”
“也許——”泰蘭納斯特里薩的聲音震驚了其他的龍,他把頭低下來看克拉蘇斯。
“但是因為你認識我,你同時也回答了我的問題!你有特權進入這裡的最深處!來吧!我會帶你去見一個人,她將為我們安頓這一切,她了解所有的龍,就像了解她的孩子一樣!她會認出你來,進而了解到真相。”
“你會帶我去見阿萊克斯塔薩嗎?”
“不是別人,正是她。如果可以的話,爬到我的脖子上來。”
雖然克拉蘇斯身體很虛弱,但還是毫不遲疑地設法爬了上去。不僅終於可以尋求幫助的想法激勵了他,同時他也真的很想有機會見見自己敬愛的人,即便到頭來她一點都認不出他。
紅龍帶著克拉蘇斯穿越了長長的隧道和似曾相識的房間。期間一些記憶暗示被激起,但還是不能讓魔法師滿意。甚至當他們與很多別的龍迎面相遇,大家都對這個曾經知曉紅龍族一切的人感到陌生。
當看護者帶他飛到這裡的時候,他但願自己是醒著的。環繞在紅龍族周圍的景色喚起了他的一些記憶。除此之外,還有別的事情比看到山頂的龍族 更為榮耀嗎?高聳入雲的山峰,數以百計山崖間的溝壑,都是通往阿萊克斯塔薩王國的入口。從那時到現在已經數不清過去了多少個世紀,而克拉蘇斯也總是在心里 哀悼它的逝去,一個龍族時代的逝去。
也許一旦說服阿萊克斯塔薩,在她決定怎麼對我之前,她會讓我看一眼龍族的土地。
泰蘭納斯特里薩龐大的身軀輕巧地穿過高而平滑的隧道。克拉蘇斯因為嫉妒而感到一陣悸痛,因為他在這裡,想要說出內心的愛,卻又不得不拖著 自己困乏將死的身體。克拉蘇斯深愛著這稀有的種族,享受和他們在一起的時光,可是現在,當他可能正被放置在一個絕對存在的位置上時,他情願喜歡自己真實的 模樣。
一股刺眼卻令人感到欣慰的熾熱,突然出現在他們的面前。這微紅的熾熱溫暖了克拉蘇斯的里里外外,讓他想到了童年,那時他正不斷學習在天地間成長。克拉蘇斯來到這裡的一段時間裡,當生活的短暫記憶在他的腦海中活靈活現時,他第一次感覺到了自己的存在。
他們來到了熾熱的源頭——一個巨大的山洞口。泰蘭納斯特里薩在入口處跪下,低下頭用低沉的聲音念道:“由於您的准許,我的愛,我的生命。”
“永遠,”一個細緻優雅帶著神性的聲音回答道,“永遠為你。”
克拉蘇斯再次感覺到了悸痛,這都是由嫉妒而起的,但他知道這個說話的人曾經深愛他,可現在她愛的,卻是這頭他騎著的紅龍。生命女皇異常的博愛,不單只愛她的配偶,也愛所有的飛龍。事實上,她愛所有世間生靈,但這樣的愛並不妨害她消滅那些害群之馬。
克拉蘇斯故意沒有向羅寧提到一件事情。他先前想到,為了避免對時間有進一步的破壞,就得驅除那些不應該在那裡的事物。
為了解救正在進一步被歪曲的歷史,阿萊克斯塔薩可能不得不殺掉他和人類的法師。
當克拉蘇斯和泰蘭納斯特里薩走進去的時候,所有想像中可能會發生在克拉蘇斯身上的事情都消失了,因為克拉蘇斯看見了一個可以控制他身心的人。
從閃爍的紅色龍體身上散發出令人驚奇的熾熱輻射,瀰漫在每個角落甚至是房間的縫隙裡。阿萊克斯塔薩是種族中最具有代表性的龍。她的身體是 克拉蘇斯跨下巨龍泰蘭納斯特里薩的兩倍大小。儘管如此,當魔法師盯著她看的時候,可以感覺到一種固有的溫順性格從龐大的體格下流露出來。生命女皇將一個易 碎的龍蛋從她的身體下面,挪到了一個她確認安全的通風處。
她被龍蛋包圍著,越來越多。這些蛋是她剛剛產下的,數量非常多。每個蛋都豎著佔據同樣的一小塊空間,和母體相比,顯得非常微小。克拉 蘇斯數了數,一共有三打。其中只有一半數量的龍蛋會被孵化,而這些被孵化的蛋中也只有一半能夠生存到成年期。然而這就是龍族繁衍生存的方式,一個艱辛的開 始預示著生命未來的榮耀和奇蹟。
呈現在眼前的畫面是一排排的花卉。可是按理來說,這些植物是無法生存在如此的環境
中,尤其還是在地底下。牆上佈滿了爬牆虎,而地上則鋪滿了紫色的夾竹桃。女皇的巢穴被金色的百合花裝點起來,而玫瑰和蘭花則在休憩的地方排成行。所有的植物都藉助著生命女皇的榮耀而旺盛生長。十
一股清泉從山洞中流淌而過,母龍口渴的時候一伸手就能喝到。潺潺流水靜靜地流淌,更加襯出了安靜的氣氛。
克拉蘇斯的坐騎低下了頭,這樣他就可以輕鬆地下來。魔法師腳踏洞穴的地面,上前跪了下來,同時目不轉睛地看著阿萊克斯塔薩。
“我的女皇。”
但是她卻將目光轉向了帶克拉蘇斯來的巨大雄龍:“泰蘭納斯特里薩,可以讓我們單獨說些話嗎?”
紅龍安靜地退到了洞室之外。生命女皇將目光移到克拉蘇斯身上,但是什麼都不說。他跪在她的面前,希望她可以認出自己,可是並沒有。
沉默沒有持續多久,克拉蘇斯就開始喘氣,說:“我的女皇,我的世界,所有的生靈都不認識我,這可能嗎?”
她睜開眼睛打量了他一下,然後說道:“我知道我的意義,我也知道我自己的感覺,在你把你的故事告訴別人的時候,我已經認真地考慮過對我的意義和我的感覺了。我已經決定必須要做些什麼,但是首先,有另外一個人也要參與進來,因為他的意見非常有力。啊,他來了!”
走廊的另外一邊出現了一頭成年雄龍,體形比泰蘭納斯特里薩略小一些。這頭龍移動起來很困難,彷彿每一步都是非常吃力的勞動。他身上的紅色 鱗片已經開始褪色,露出疲倦的眼神,顯得比阿萊克斯塔薩的配偶要老得多,魔法師過了很久才意識到折磨這條龍的並不是年齡,而是某些疾病。
“您,召喚我,我的阿萊克斯塔薩?”
當克拉蘇斯聽到這虛弱的巨獸說話的時候,他的世界再次被顛倒。他一個趔趄,漸漸退後躲開這條公龍。
生命女皇很快注意到他的反應,儘管她的注意力大部分集中在這條公龍上:“是我要你來這裡的,是的。如果這讓你興師動眾感到勞累,請不要怪我。”
“樂意效勞,我願為您做任何事情,我的愛,我的世界。”
她指了指魔法師,此時他好像被雷電擊中一般。 “這位是……你叫你自己什麼?”
“克……克拉蘇斯,我的女皇……克拉蘇斯。”他突然在這個時候選擇了這樣一個名字。
她口氣中帶著點調侃:“克拉蘇斯?嗯,克拉蘇斯,那麼——”她再次轉向病了的公龍:“這是克拉蘇斯,是我最愛的對象之一,我新近的配偶,我非常想對他做些引導。作為我們中的一員,你可能已經聽說過他。他的名字是克萊奧斯特拉茲……”
瑪法里奧沿著蜿蜒的林間小路騎行,覺得他們已經不可能再追踪到什麼。他選擇一條遍布砂石的道路,這樣坐騎幾乎不會留下什麼印記,而追踪的 人即使跟在後面也很快會誤入歧途。當然這樣也意味著,要花比平時更多的時間到達會面地點,但瑪法里奧決定要把握住這個機會。他始終無法想像當森林之王聽到 自己的學生做的這些事情后,會作何感想。
快要到會面的地方了,瑪法里奧放慢了前行的速度。衣衫襤褸的布洛克斯也放慢了速度。
“我們停下來?”獸人哼哼了一下,看看四周到處都只有樹,他問,“這裡?”
“差不多,只需要再走幾分鐘吧,就應該可以看見橡樹了。”
距離目標越來越近,暗夜精靈變得更加緊張。每次他都感覺有無數眼睛張望著他們,但四下打量,卻只看到沉寂的樹木。他那已經被永遠改變的生 活依然不斷地令他震驚。他冒著被月亮守衛注意到的危險——如果他被認出來,他可能不用死,但要遭受最為嚴重的懲罰。人民將會背離他,即使他活著,別人也會 以為他已經永遠死了。沒有人會和他交流,哪怕是眼神上的。
連泰蘭德和伊利丹也不會。
他只有逃離追兵,面對某些被布洛克斯稱為地獄獸的東西,才能化解罪行。如果這些地獄獸傷害任何一個追踪的人,瑪法里奧將再也無法擺脫他現 在的窘境,更加糟糕的是,他將要對這些無辜受害者負責。然而他還能做什麼呢?另外一條出路就是把布洛克斯交到月亮守衛那裡,甚至是黑鴉堡。
瑪法里奧尋找的橡樹突然出現在前方,他沒時間細想,也沒機會細想,此時麻煩正變得越來越大。對於其他人,樹木僅僅是樹木而已,而對於 瑪法里奧來說,它們是上古的守衛者,它們比其他人更長時間地侍奉了森林之王塞納留斯。這棵橡樹高大異常,樹幹粗壯,樹皮嚴重褶皺,它見證了森林中其他樹木 的成長。它的壽命要比同類樹木長久得多,同時也目睹了數千代生物生命的輪迴。
它知道瑪法里奧正在靠近它,雖然沒有風,但樹頂的枝葉卻嘩嘩地搖動起來。
這正是樹群古老的言語,令暗夜精靈感到自豪的是,森林之王塞納留斯曾經教過他如何聽懂一些古老的言語。
“布洛克斯,我必須要你幫我個忙。”
“哪裡的話,我虧欠你那麼多,你說吧。”
瑪法里奧指著橡樹說:“下去看看那棵樹。用你的手掌去摸摸眼前那節有褶皺的樹幹。”
獸人布洛克斯不清楚他為什麼要提這樣的請求,但只要是瑪法里奧提出來的,他就會立即服從。布洛克斯把韁繩交給暗夜精靈,自己步履沉重地向橡樹走去。身為勇士的他,凝視著充滿褶皺的樹幹,然後將一隻肉手按在了瑪法里奧說的地方。
勇士回頭看看他的朋友,用低沉的聲音問:“接下來我幹什?”
他驚恐地發現他的手陷入了那個褶皺當中,而褶皺突然變成粘糊糊的如同泥巴一樣。布洛克斯慌忙中幾番拉扯,但瑪法里奧很快命令他別動。
“什麼也別做!就站在那兒!它正在感知你!你的手會感到有些刺痛,但不會有別的什麼!”
他沒有向布洛克斯解釋,為什麼會感到手上刺痛。實際上橡樹小小的根鬚正穿透布洛克斯的肉。橡樹正迅速成為布洛克斯的一部分,並藉此感知他。植物和動物纏繞絞合在一起。橡樹無論過多少個世紀,它將永遠記得布洛克斯。
布洛克斯的脖子上的血管,發狂般地悸動。他也愈發地焦慮。出於守信,布洛克斯如同橡樹那樣,站立在那裡,眼睛盯著他已經消失的手。
突然他向後趔趄了一步,吸附他手的地方瞬間放開。布洛克斯很快地彎了彎手,看看手指是不是還能動彈。
“現在這條道路對我們開放了。”瑪法里奧大聲說道。
和布洛克斯再次翻身上了夜刃豹,由暗夜精靈領路經過了橡樹。當瑪法里奧經過橡樹這個守衛的時候,他感覺到了空氣中微妙的變化。如果他們沒有被允許進入,那麼他和布洛克斯將永遠都不能發現這林間的道路。
只有那些經過森林之王塞納留斯允許的人,才能越過守衛者找到接近他的道路。一路上,周圍的環境有些不同,變得越發引人注意。清爽的微風讓 這兩個人冷靜下來。小鳥蹦蹦跳跳在他們周圍的樹上歌唱。樹木歡快地搖曳著,特意向理解它們的暗夜精靈問候。令人欣慰的感覺撲面而來,瑪法里奧覺察到,獸人 粗糙的臉上綻露出微笑。
突然一片茂密的森林擋住了他們的去路。布洛克斯朝瑪法里奧看了看,瑪法里奧示意他們最好現在就從坐騎上下來。他們倆都下來之後,瑪法 里奧帶著獸人沿著一條起先看不見的樹間狹徑走了過去。在小徑上走了幾分鐘後,他們走進了明亮開闊的區域,裡面有柔軟的草地和明媚爛漫的鮮花。
這是森林之王的領地。
在沼澤地中有一個被花環圍繞的身影,他們把他誤認為是塞納留斯。他坐在花環的中央,不住打量他們兩個。他奇怪的眼睛特意看看布洛克斯,似乎完全知道獸人是什麼東西。
“你,”他朝綠皮勇士喃喃自語道,“你不該在這裡。”
布洛克斯誤解了他的話,以為是帶有挑釁意味的。 “我是和他,巫師一起來的,不需要經過你的同意。”
瑪法里奧還不能確定,這火紅頭髮的陌生人到底屬於什麼種族。陌生人搖了搖頭,朝瑪法里奧走來,最後只是猶豫地站在花叢的邊上。他好奇地瞥了一眼花叢,脫口而出:“這不是你的時代!你壓根不應該在這裡!”
他舉起手朝暗夜精靈做出了威嚇的動作。瑪法里奧回想到布洛克斯的用詞——“巫師”,他自己迅速準備了一些咒語,他猜想,塞納留斯的德魯伊教義總比那些陌生人的魔法更有效些。
突然天空響起雷聲,平常的微風驟然變成了狂風。布洛克斯和瑪法里奧被風吹得倒退幾步。巫師自己差點被風捲走,一股強力將他從花環外圍拉開。
“誰在我的領地內撒野?!”塞納留斯大聲說道。
花叢柵欄不遠處,狂風捲起了樹葉、灰塵和其他的小東西,形成了一個漩渦。這小小的漩渦迅速變大,與此同時那些被捲起的樹葉和塵埃被凝固成一個高大的形狀。
等風刮停,平靜下來的時候,塞納留斯走上前,看了看瑪法里奧和其他人。
“我對你的期待似乎更高一些。”他輕輕地朝暗夜精靈說,“但是這是奇怪的時代。”他看了看布洛克斯,又說:“而且似乎每刻它都變得愈發奇怪。”
獸人挑釁地朝塞納留斯怒吼了一聲,瑪法里奧很快讓他安靜了下來:“這是森林之王,半神半人的塞納留斯。我曾經說要帶你來拜見他,布洛克斯。”
布洛克斯稍微平復了一下,之後就指著戴著頭巾的法師問:“那麼那個呢?也是個半神半人?”
“這是個難題。”塞納留斯回答道,“而且你期待的是同一個人的另外一面。”塞納留斯朝著圈裡的身影補充道:“你已經認出這個新來的朋友了吧,羅寧。”
那個身穿長袍的人一言不發。
半神半人失望地搖了搖頭:“我無意傷害你,羅寧,但是外頭已經有太多的人受到的困擾。你和你失踪的朋友還有這個——”
“布洛克斯。”瑪法里奧提醒道。
“他叫布洛克斯。”塞納留斯修正後說道,“是我以前看到過的另外一種生靈。他怎麼會到這裡來的?我的學生,我猜想你可以告訴我個故事,一個令人比較困擾的故事。”
暗夜精靈點點頭,開始講述他如何營救獸人的故事,過程中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但幾乎沒有提到泰蘭德和伊利丹。
但是塞納留斯遠比他的學生要年長並且聰明,聽出了大部分的真相。
“我說你兄弟的命運和你的會截然不同。我相信你們的分野已經出現,你知道嗎?”
“我不明白。”
“這個下次再說吧。”塞納留斯突然走過瑪法里奧和布洛克斯身邊,走進了叢林中。沼澤地的四周,樹的枝頭倏忽間開始劇烈搖動。
“時間正是我們現在缺乏的。你最好有所準備,還有你,羅寧朋友。”
“我?”法師問。
“他是誰,老師?”瑪法里奧可以明顯感覺到樹的憤怒。陽光照射下的天空,再次雷電交加。一片陰影投射在塞納留斯偉大的面容上,這讓瑪法里奧都為他老師擔心。
森林之王展開臂膀,彷彿要擁抱某些別人都看不見的東西:“我們將會受到攻擊,甚至連我都沒有辦法保護你們。”
形單影隻的地獄獸,跟隨著動物和騎士都無法察覺到的踪跡。它不聞獵物的味道,而是追隨某種魔法。如同很多血和肉一樣,巫術和魔法提供的能量都是維持生計的東西——和它們種族中的任何一個一樣,地獄獸總是對魔法表現出狼吞虎咽的樣子。
人類是不會注意橡樹守衛的魔法的,但魔鬼會。它急切地抓住了這個不會動彈的獵物,可怕的觸鬚快速地伸了出來,擊打著厚實的樹幹。
橡樹盡全力與這個意想不到的敵人展開搏鬥。根鬚在尋找地獄獸的手掌,試圖纏繞住它,可是地獄獸躲開了。枝椏紛紛從高處散落下來,無用地敲打著地獄獸厚厚的皮膚。
如此徒勞之時,橡樹內發出一種奇特而尖銳的聲音,並迅速響到了大多數生靈無法想像的地步。
而地獄獸此時則發出了極大的痛苦聲。魔鬼想要用手埋住它的頭,可是又不想放開橡樹。於是,兩個念頭相互掙扎……
最終惡魔證明了,它是強者。橡樹漸漸耗盡了固有的魔力,慢慢枯萎下去——最後也像月亮守衛一樣——成功地盡到幾千年來守護路口的責任之後,被殺害了。
地獄獸搖了搖頭,用鼻子聞了聞面前的氣味。它的觸鬚急切地往前伸展,但惡魔自己還在原地不動。當它吞噬了橡樹身上的上古魔力後,自己的身體長高到原來的兩倍。
其後,身體的蛻變發生了。一種深邃的黑色光輝完全包裹住了地獄獸。在這裡面,地獄獸向著各種方向掙扎扭動,似乎要試圖從自己身體裡逃脫出來。
在不斷地嘗試掙扎中,地獄獸的蛻變漸漸成形。一個頭,兩個頭,三個,四個,然後是第五個。每個頭都緊張得硬邦邦,一點點拉出來。頭出來之後,接著是粗大的脖子,充滿肌肉的肩膀,然後是強壯的軀乾和四肢。
在豐富的上古魔法的作用下,地獄獸們捆在了一起。這偉大的力量暫時讓每個惡魔都變得虛弱,但是幾秒鐘內,它們又恢復過來。蘊涵了力量和能量的智慧,引導著他們。
地獄獸們作為一個整體,向沼澤地發動進攻。
你是個誠實的僕人,巨大的身影告訴哈維斯,你得到的回報將永無止境,所有你想得到的我都會給你:任何東西……任何人……
暗夜精靈單膝跪在熾熱的入口處,人造的假眼眨也不眨一下,回味著神給予他的光榮許諾。他是得寵者的最愛,一旦尋求到門道,就會得到奇蹟般的力量。
然而上層精靈越是最終沒有做到這點,神就會來得越遲,參事就需要承受更多的挫敗。還有另外兩個人將和他共同來承擔這個挫折。一個就是皇后 艾薩拉,她和他一樣渴望根除世上所有的不完美,只留下暗夜精靈族——這個遵循樂土規則的優秀種族。她當然不知道,哈維斯想讓她成為自己的妻子。但是參事希 望,一旦神告訴她這點的時候,不會出現任何的反抗。
高大的哈卡也感受到深深的挫敗感,他太渴望成功了。犬王由兩個地獄獸隨侍左右,遊走在上層精靈的巫師周圍,指出他們施念咒語中的種種錯誤,並在可能的時候,加入自己的法力。
但即使算上那些神秘知識,到現在也只獲得了一些小小的成功。現在哈卡和他餋養的部下終於不再孤單地存在於這些暗夜精靈中。現在還有另外的 三頭帶角的紅臉巨獸,儘管看起來讓人覺得毛骨悚然,但哈維斯只能對他們心存敬意。他們可怕地出現在了上層精靈中間,身高都有七尺多。
這些受到神推崇的天界勇士,目標就是不惜代價地去完成命令。每副青銅鎧甲都是九尺來高,但又非常薄,這絲毫不影響勇士們使用龐大的方盾和燒紅的釘頭槌。他們服從參事哈維斯和犬王哈卡的任何命令。
很快他們的數量會變得更多。正當哈維斯向後走時,他看見了門口的閃光。光芒漸漸展開、變大,接著不停盤旋……
一個被哈卡稱為有價值戰士的惡魔守衛穿過光芒走了進來。當這個新來的戰士進來的時候,他彎下腰向犬王和哈維斯低頭致敬。十一
哈卡示意勇士加入他的同伴中去。犬王轉向哈維斯向他指了指這先後進來的四個勇士:“神向你兌現他許下的第一個諾言,暗夜精靈之主!去對他們發號施令吧!只要你樂意他們就是你的了!”
哈維斯完全知道怎麼對待他們。 “既然他們已經成為我的禮物,那麼就要好好侍奉女皇!我會讓他們成為艾薩拉光榮的守護者!”
犬王贊同地點了點頭。他們兩個都知道取悅暗夜精靈女皇的價值所在,就像他們知道參事的秘密慾望一樣。 “你最好自己把這禮物帶給女皇,暗夜精靈之主!你走了以後,我還要繼續幹活,我期待著!”親自把禮物送給女皇的想法深深吸引了哈維斯,參事朝哈卡鞠了個躬 後,打了個響指,然後帶著四個巨人般的勇士離開了。這次他知道在哪裡可以找到艾薩拉。
他離開以後,犬王沒有神色的眼睛,明亮地放起光來,專注地看了看暗夜精靈。
雖然女皇的參事睡得很少,甚至徹底不睡覺,但作為女皇,艾薩拉有自己的權力盡情休息。總之她在各方面都必須是完美的,特別是關乎她美麗的方面。因此,暗夜精靈們通常白天都睡覺,避免被粗糙而熾熱的日光傷害。
所以艾薩拉對輕手輕腳進來的侍從,也沒什麼好氣。侍從迅速在女皇的房間內雙膝跪地,年輕的女皇從床上下來,在薄帳的後面若隱若現。
一隻無力的手發出微弱的光,示意侍從說話。 “主人,請原諒在下,但是參事大人要告訴您件事情,他說他帶來一些您有興趣的東西。”
艾薩拉想像不出什麼東西,可以讓她如此有興趣,甚至馬上就要離開床榻,就算是對參事本人她也沒這個興趣。銀色的頭髮披在枕頭上,她抿抿嘴,考慮是否要讓哈維斯進來。
“讓他在外頭等五分鐘,”她氣呼呼地說道,但已經優雅地站立起來。女皇深知哈維斯的品味,也知道如何好好地利用他的這些品味。參事可能認為他已經駕馭了他 的主子,可是作為女性,她可以駕馭任何男人。 “讓他進來。”她讓侍從還沒來得及詢問她就下令道。她瞇起眼睛遠望,然後優雅地伸展自己的身體,她已經開始計劃怎樣和參事會面。
年輕的侍從慌張地出來了,那個時候哈維斯已經在外頭等了好幾分鐘。她低著頭,這樣可以隱藏起所有的表情。她帶領參事穿過厚重的精緻雕花橡木門,前往女皇的房間。
他極少有機會,能夠在她最私人的聖殿內見到她。哈維斯知道她期待些什麼。艾薩拉顯得完美而充滿誘惑力,但她顯得全然不在乎她這一切。這是她玩得很好的把戲,但是他有備而來,他覺得能夠駕馭她。
準備充分後,暗夜精靈女皇躺下來,一個手臂枕在腦後,兩個穿絲綢衣衫的侍從跪在她的邊上。銀色的桌子上放著一隻翡翠酒瓶,女皇觸手可及,酒瓶裡裝得半滿,顯得她很慷慨。
“我親愛的參事,”她用氣聲說,“這個時候你要見我,肯定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跟我說吧。”窈窕而閃爍的輪廓讓她顯得精緻。 “因此,我也將調整到最好的狀態來見你。”他心頭一緊,上前單膝跪下。哈維斯盯著白色大理石地板回答道:“萬光之源,人民珍愛的心,感激您給我這次機會。 很斗膽打攪了您,但我為您帶來了一份非常有趣的禮物,這禮物真正值得您——暗夜精靈女皇,全世界之女皇所有。我可否召喚他們上來?”他瞥了瞥她,發現這話 引起了她的注意。眼睛透過面紗表露出不斷增強的好奇心和渴望。艾薩拉坐到了床上,她的軀幹緊張異常。
“你吊起了我的胃口,我親愛的哈維斯。我准許你把禮物呈上來。”
參事站起來轉身向著門口打了個響指。
室外一陣急促的喘氣,兩個侍衝了進來保護他們的女皇。艾薩拉坐直起來,皺了皺眉,床單也差不多滑了下來。
四個可怖的勇士並肩列隊走進了女皇的聖所,因為太高了,所以只能矮身走路,以免頭上的角把房頂劃壞。他們進來以後一字排開,盾牌放在全副武裝的身前,還高舉釘頭槌來敬禮。
艾薩拉完全出了神,向前探身:“他們是什麼?”
“他們是您的,我的女皇!保護您的生命是他們的責任,也是他們存在的唯一理由!看,我的主人,這是您的新守衛!”
他看見自己成功地取悅了她。也許將來會有越來越多的天界勇士被神送來,但這四個是頭一批,而且都是為女皇送來的。這才是關鍵。
“太妙了,”她低聲道,同時對一個侍從伸出了手臂。一個年輕女子迅速抓住了她的法衣。其他侍從則排成了一堵人牆,遮蔽住哈維斯和四個惡魔守衛的視線,不讓他們看到女皇的頭部。 “非常合適,你的禮物我樂意接受。”
“看到您高興,我也非常高興。”
侍從們向後退去。女皇艾薩拉身著半透明霞彩法衣從床上坐了起來。她緩步走下來看了看每個高大的勇士,法衣在大理石的地面上拖了一大圈。至於這些勇士,他們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就像雕塑一樣。
“還有更多麼?”
“將來,終究會有的。”
她皺了皺眉頭:“這麼長時間只有這幾個?如果我們一次只弄了這些個,神會作何感想?”
“我們已經盡力從井中拉來這些。我的女皇啊,已經出現很多的反抗言論了,這真出人意料。”
艾薩拉就像剛接觸到新玩具的孩子一樣,手指輕輕地觸摸一個守衛的青銅鎧甲,發出了噝噝聲。女皇隨後收回了手指,完美的臉上露出了奇怪又高興的表情。 “那麼,為什麼不能避免永恆之井受到外界的干擾呢?這樣可以讓你以後的事情好辦得多。”
哈維斯張開嘴想要解釋,上層精靈的分歧導致不可以這樣,但他發現沒有什麼好的答案可以說。理論上,艾薩拉的建議作用很大。
“您確實是個女皇。”他最後評價道。她金色的眼睛盯著他的目光:“當然,我是,我親愛的參事。曾經只有,將來也只有……一個艾薩拉。”
他默然地點點頭。
她大步走回了床榻,優雅地坐在床沿。
“還有別的事情嗎?”
“暫時沒有了,我的女皇。”
“那麼我想你大概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吧。”
哈維斯朝他的主子鞠躬低頭行禮後,退出了房間。他沒有對她主子般的口氣和態度感到不悅,甚至沒有對她表露出來的征服態度有一點惱怒。
避免永恆之井受到外界的干擾。
是可以這樣做。如果不是讓上層精靈做這事情,那麼就讓哈卡給一個好的指導。犬王是應該知道怎麼做才是最好的。由於永恆之井的利用被限制在宮殿裡,所以上層精靈從井中得到的力量要容易操縱得多,也更容易轉換。
切斷永恆之井的嚴酷行為即使是微小的,也將會削弱餘下的子民的力量。
“他一定是我們中的一員,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我就像了解我自己一樣了解這件事情。”
克拉蘇斯現在相信這也許是有史以來說過的最反諷的話,但是這話畢竟是克萊奧斯特拉茲——阿萊克斯塔薩最新的配偶說出來的。
也是克拉蘇斯較為年輕的自己說的。
克萊奧斯特拉茲沒有認清他自身,至少沒有意識到。而事實上,阿萊克斯塔薩沒有告知他新來的人的真實身份,產生了很多問題。
有一個問題可能牽涉到別的公龍的現狀。然而克拉蘇斯的記憶確實存在很多的空白,他懷疑自己已經忘記了以前身體上也忍受著這樣的病痛。克萊奧斯特拉茲看上去老多了,遠比實際年齡要虛弱。克萊奧斯特拉茲看上去甚至要比幾個世紀前的長者泰蘭還要老。
“關於他還有什麼別的想說嗎?”阿萊克斯塔薩看著她的伴侶。
龍斜眼了看克拉蘇斯。 “事實上……他看上去更老,非常老。”克萊奧斯特拉茲歪著頭,“在他的眼裡有些東西。”
“有什麼?”
公龍往後退縮:“寬恕我,我的腦袋已經出了問題。我在您這裡,是毫無意義的!我應該回去。”
但是她是不會讓他走的:“看看他,我的伴侶。這是我問你的最後一件事情,就你知道這麼一點點東西,你會相信嗎?”
“是的,我相信,阿萊克斯塔薩。”
突然一件奇怪的事情發生在克拉蘇斯身上。當龍繼續談論他的時候,他開始感到強壯有力起來,比第一次來到這裡的時候還要強壯有力。雖然並沒有達到他應該有的強壯程度,但至少已經恢復到正常狀態了。
但並不是只有他一個這樣。他同樣注意到,儘管言語相悖,那個較年輕的自己也開始變得更加適應了。克萊奧斯特拉茲鱗片上恢復了些顏色,而移動也比之前要輕鬆一些。說話也不再喘氣。
阿萊克斯塔薩用點頭回應她配偶的反應,然後說道:“所以我願意聽聽你的回答,這樣可以更多了解你的感受。”
“你對我有更多的期望嗎?我的身體感覺好多了,和你在一起,做你的助手,讓我深受鼓舞。”
克拉蘇斯再熟悉不過的笑容優雅地浮現在女皇爬蟲般的臉上。 “你永遠是個詩人,我親愛的克萊奧斯特拉茲!是的,我對你的期許要更多一些。我知道這會很難,但是當我把這個人帶到其他龍面前的時候,我要你必須也在場。”
她確實讓雙重靈魂的克拉蘇斯感到震驚而困惑。年輕的那個肉身先發話了,以回應年老的肉身的驚奇:“你要召集五大巨龍?為了這個人?可是為什麼?”
“因為他已經說了一個他們要聽的故事,現在我把這個故事告訴你,然後你可以再做個選擇考慮是否相信他。”
那個比較年輕的自己終將會知道真相。對於另一個自己震驚的反應,克拉蘇斯已經做好準備。
當初他講述的令羅寧震驚的故事——這個故事不但透露了部分真相而且也正洩露了他的身份,現在女皇會說得幾乎一模一樣。她說出了崩潰和其他 別的克拉蘇斯已經告訴守護的內容,但是關於魔法師的真正身份,阿萊克斯塔薩什麼都沒有說。面對她的配偶,她說克拉蘇斯不過是又一條紅色的飛龍而已,一個心 智已經被強大的力量撕裂的紅色飛龍。
克拉蘇斯沒有嘗試去洩露自己,這是阿萊克斯塔薩——他的生命,他的愛。對她來說,他可能也就是個幕僚,但是她還是運用了自己的智慧。如果她覺得他年輕的自己應該什麼都不知道……那麼他又不同意誰呢?
“這傳說真令人吃驚,”克萊奧斯特拉茲低語道,他的聲音和外貌都比原來好多了。 “我想除了從你的口中,也許我很難相信從其他嘴裡說出來的事情,我的女皇。”
“那麼你對他也沒那麼信任了?”
年輕的自己的眼睛和年長的目光交會。即便克萊奧斯特拉茲沒有認出他自己來,他也必須要認出他們同族的精神。 “不……不,我的信任從未減退過。如果您認為他應該被帶到眾人面前,我一定同意。”
“那麼你會和我一起飛翔嗎?”
“可是我不是五條巨龍中的一個,我只是我。”
生命女皇輕輕地笑了,一種樂音從她身上發出來:“你這樣就已經和我們中的任何一個一樣有價值了。”
克萊奧斯特拉茲顯然是受寵若驚了:“如果我真的像我現在感覺的這樣強壯,我非常樂意在您身邊飛翔,站在別的龍面前。”
“謝謝你,我問完了。”她向前倚靠,輕輕用鼻子摩挲他的頭。
克拉蘇斯感覺了奇怪的妒忌。他在這裡,看著他自己與他的配偶親密無間,但是這個“他”還不是他。在這個特別的時刻,他希望自己此刻能和克萊奧斯特拉茲換一下位置,之後他可以再換回來做他真正的自己。
他朝阿萊克斯塔薩最後瞥了一眼,隨後就離開了她的房間。當克萊奧斯特拉茲走出走廊的時候,魔法師突然感到頭一輕,虛弱得不行,搖搖欲墜。
行將跌倒時,一條寬大有鱗片的東西柔和地包裹住了他——阿萊克斯塔薩親自用尾巴救了他。
“兩個部分合而為一,至少暫時是這樣。”
“我不——”他的腦袋感到暈眩。
“在他面前你是不是就好些了?”
“是——是的。”
“此刻,我若是諾茲多姆,就會對此了解更多。我想……我想在這個領地裡,沒有生靈可以與他共存。我相信你和他,合而為一,排遣掉生命的壓力。當你們互相遠離,你只是一般的生命,但當你們非常接近,就像以前那樣,耗盡生命也不是什麼可怕的事情。你們相互扶持。”
克拉蘇斯安全地坐定下來,身體也恢復一些,他開始重新考慮她的話。 “所以這就是你為什麼要求他和你同行。”
“你的故事必須要說出來,如果他可以靠近你,你的故事還是說出來為好。而至於你那個沒有說出來的問題——為什麼我不把真相告訴給他——是因為必須去做的那些拯救工作。”
說到後來她的語調變得嚴峻起來,也證實了克拉蘇斯的懷疑。 “你認為可能我們中的一個會被移出這個時間階段,即使那意味著死亡。”
巨龍勉強地點點頭:“我擔心如此,我的愛。”
“我接受選擇,從一開始我就知道。”
“那麼還有一件事情在我去見其他巨龍之前需要討論,那就是我要怎麼對待和你一起來的人。”
雖然克拉蘇斯內心要求羅寧原諒他,但是他並沒有猶豫要不要答复她:“如果這件事情一定要做,那麼他的命運將會和我相同。他也有他在乎的事情,他會為他們貢獻生命。”
生命女皇點點頭:“就像事情發生在你身上的時候,我相信你的建議;事情發生在他身上的時候,我還是相信你。假如其他巨龍決定如此,那麼他也將被移除。 ”女皇的表情開始變得柔和。 “我知道自己將永遠為此所心傷。”
“不要過分責難自己了,我的女皇,我的心。”
“我必須要聯絡眾巨龍。你最好還是在這裡等我。在這兒你不至於太過疲倦虛弱。”
“我很榮幸,我的女皇。”
“榮幸?你是我的丈夫,這是我應該做的。”
她用尾巴帶領他來到一個小溪邊上的巢穴附近。克拉蘇斯在一個天然的窪地里安頓了下來,那窪地就像是他的一把巨大座椅。
當女皇走到走道這邊時,停了下來,略帶自責地說,“我希望你在這些龍蛋中感到比較舒服。”
“我會小心什麼都不碰的。”克拉蘇斯明白任何一枚龍蛋的價值。
“我知道你會小心的,我的愛人,更何況它們也是你的。”
她留給他一片沉默。當紅色的巨大身影消失的時候,克拉蘇斯把這些龍蛋仔細打量了一番。身為她的配偶,他和她生下了這些蛋。許多他的孩子已經長大成人,帶著榮耀加入到龍族中。
他用拳頭猛擊石頭,也不管這愚蠢舉動帶給自己的痛楚。他將他知道的都告訴了阿萊克斯塔薩,但他還隱瞞了幾件重要的事情。十萬火急的就是燃燒軍團的到來。克拉蘇斯擔心,女皇縱然很聰明,但是她會嘗試去玩弄歷史,而這可能將導致更大的可怕災難。
但是,更糟糕的是,克拉蘇斯已經不能告訴她,他們龍族的未來——只有很少部分可以生還,大部分的這些雛仔在還沒有長大之前就已經被毀滅。
女皇自己將會淪為奴隸,而她的孩子則成為種族戰爭的犧牲品。十二
地獄獸在有魔法的森林中馳騁。當魔法的氣息越來越重的時候,他們的吸盤也越伸越高。飢餓和任務驅使著它們,令它們發出陣陣咆哮,似乎在發洩它們的急切。
但是當地獄獸中的一個試圖跨越倒在地上的樹乾時,另外一棵樹的枝幹彎下來纏住了它的腿。另外一個地獄獸在行進中,發現爪子突然陷入了泥濘的土地中。第三個地獄獸被一棵正在發芽的荊棘灌木撞到,剃刀般鋒利的尖刺,插入了惡魔硬邦邦的肉裡,弄得它痛苦不已。
森林恢復了生氣,開始保護自己和它的主人。這五個巨大的怪物開始步履蹣跚,但是它們沒有放棄。巨爪撕開纏住它們的樹枝,把樹枝從樹幹上扯 下來。另外一個地獄獸在同伴快要陷進去的時候,把它拖回到硬地上。飢餓和憤怒使得被荊棘尖傷的地獄獸拼命躲避,但這樣反而會讓它們處處流血。
獵犬不會拒絕它們的獵物……
“老師!他是什麼?”
半神半人塞納留斯看了看他的學生,他熾熱的眼神中沒有什麼責怪:“你說的那些獵犬……他們跟著你來到了這裡。”
“跟著來了?不可能啊!那裡只剩下一頭了,而且他還——”
布洛克斯插嘴說,他的低沉喉音讓人不舒服:“這些地獄獸,它們是黑暗魔法。我看到,只要它們吸食了足夠的魔法,就可以從一個變成很多個。”
“一個好朋友,也是稱職的護衛。”塞納留斯說道,再次注意到眼前這片茂密的森林,“他擁有更古老更有力的魔法,這只會讓他更容易受到邪惡的影響。”
獸人點點頭說:“現在那一個變成了很多個。”他本能地摸了摸背後,但是他心愛的戰斧並不在那裡。 “我連武器都沒有了。”
“馬上你就會有裝備的,快找根和戰斧差不多長的樹枝。瑪法里奧,跟我來。”
布洛克斯迅速依命令照做。他給了塞納留斯和瑪法里奧一支粗大的樹幹,然後塞納留斯讓他把樹乾放在瑪法里奧的面前。
“在它面前跪下,我的學生,你也跪下,勇士。瑪法里奧,把你的手放在這樹幹上面,然後布洛克斯的手掌放在你的上面。”當他們這樣做了以後,森林之王命令 道:“現在,勇士,腦子裡什麼都別想,就想著你的武器。只想著武器!時間是關鍵問題。瑪法里奧,你必須要放開你的心靈,讓他的思想流入你的心靈中。到時候 我會給你進一步的指導。”
暗夜精靈照著他說的去做了。他按照老師早先教他的那樣,清空了思想,然後和獸人建立起一種聯繫。立即一股強大的力量進入了他的心靈。瑪法里奧一開始要拒斥這種力量,但是轉而他變得鎮靜。他接受了布洛克斯的思想並且讓他想要的武器逐漸成形。
你看見武器了,我的學生?塞納留斯的聲音傳來,你能感覺到它嗎,它的外觀和線條?
瑪法里奧的確感覺到了。他還感覺到了獸人和武器的關係,它不盡然是一個簡單的工具,還是勇士的一種真實延伸。
把你的手放在木頭上,把畫面留在你的腦海裡。隨著你自然想到的,將它轉化為你想要的形狀。
暗夜精靈的手指開始在樹幹上游走,布洛克斯的手則放在他的上面。頓時,木頭變得柔軟起來,然後改變形狀。
在他的引導下,一柄帶有刀鋒的斧頭出現了,完全由橡木構成。看著斧頭,瑪法里奧滿意極了。能創造出這樣一把實實在在的斧頭,而且跟他當初被追捕時遺失的那把幾乎一樣,實在是太棒了。
瑪法里奧一陣緊張,但應該只有獸人才會緊張的,他應該不會。於是很快把這種情緒推了回去。他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了最後那一點——彎曲的刀柄和銳利的刀鋒。
任務已經完成了,塞納留斯插話道,回到我身邊吧。
暗夜精靈和獸人相互分開。他們凝視著彼此的眼睛,就一小會兒。瑪法里奧很想知道,布洛克斯是否已經體驗了一些自己的想法。但是這綠皮膚生靈卻似乎沒什麼反應。
他們兩個之間放著一件光滑鋥亮的再造物,這是布洛克斯渴望要的。可瑪法里奧懷疑這樣的武器,是否經得起擊打。
森林之王伸長了手,突然斧子在他們之間橫了過來。塞納留斯用他金色的眼睛仔細研究了這武器。
“讓它永遠保護它的主人。讓它永遠為生命和正義而戰。讓它幫助主人變得強壯,反之,也讓主人使它變強。”
他說話的時候,斧子周圍被一層藍色光芒所圍繞。這藍光植入了橡木,為瑪法里奧的創造增添了光輝。
半神半人的塞納留斯將斧子交給了獸人:“它是你的了,將會好好為你效勞。”
獸人兩眼瞪大,拿著這禮物來回擺弄,試試它的質量。 “平衡性,很完美!手感,就像我臂膀的一部分!但是它會碎——”
“不。”森林之王打斷了他說,“它是瑪法里奧的傑作,剛剛還受到了我的祈福。你會發現,它比任何一般的斧子都要堅固。這點你可以相信我。”
至於暗夜精靈,他碰都沒有碰一下斧子,因為他不想要這樣的東西。儘管地獄獸並不害怕什麼魔法和法術,但他仍然相信只要掌握了咒語,要比這樣一件武器強得多。他已經想好了,怎樣好好利用他的天賦,而不是浪費它們。
於是,這三人準備好了迎戰來敵。
最近的那些噩夢總是縈繞著羅寧,現在還在他的肉體裡作怪。地獄獸——燃燒軍團的先鋒隊已經來到人類的居所。那些帶角的熾熱魔鬼難道還會遠嗎?
克拉蘇斯已經將恐懼傳染給了紅發法師。他不知道一旦和過去互動起來,會發生什麼事情。正如他們知道的,那些看似可能的勝利,將會導致什麼樣的將來。出於對生命和所愛的人保護的考慮,羅寧最好什麼都不做。
但是當第一個地獄獸衝進沼澤的時候,這種高尚的想法立即就從他的腦海裡消失了。
半神半人的塞納留斯前去迎戰地獄獸的時候,空中雷電交加。他的跺腳聲撼動了大地甚至還使地面輕微開裂。他將手合在一起,發出了閃亮的光。
兩手之間,他在前排的惡魔面前釋放出一個小太陽一樣的東西。也許半神半人只是試試敵手,或者低估了它們的恢復力,地獄獸將它的觸鬚伸向前來,和塞納留斯的咒符糾纏在一起,瞬間就吸食了他的魔法。
地獄獸猶豫了一下,發光……原來只有一個地方,突然變成了兩個。
它們朝塞納留斯一躍而上,用爪子抓他,試圖想耗盡他的魔力。塞納留斯用手抓住了一個地獄獸,而它則瘋狂地掙扎著,拼命撕咬著塞納留斯的手臂。但是另外一隻地獄獸夾緊了肩膀,觸鬚探向塞納留斯的身體。他們三個一邊瘋狂打鬥,一邊後退。
他們從來沒這麼做過!羅寧自己沒有遇到過地獄獸,但是他學習研究過他們的屍體,還收集了很多關於他們的信息。他曾經聽說過關於獵犬自我繁 殖的古怪傳說,而且這種地獄獸的自我繁殖只有在被施以魔法後,過程才會變得困難且緩慢下來。它一定是半神半人和森林自己使用的古老魔法……它的法力異常強 大,地獄獸反倒藉此變得更加可怕……
羅寧開始發抖,他知道魔法過去總是他最好的工具。的確,他可以持械戰鬥,可現在卻沒有武器,塞納留斯現在也未必能給他一樣武器。另外,要對付這些人,他的劍術是遠遠不行的。羅寧需要一種魔法。
當塞納留斯帶克拉蘇斯和羅寧來到他的領地的時候,羅寧曾發現自己不能施念任何咒語。森林之王在羅寧的心靈上施了魔法,從而約束了兩個“客 人”的力量。然而當塞納留斯意識到危險正朝他們三人靠近的時候,羅寧感覺到魔法被解除了。半神半人無意傷害法師,他這麼做,無外乎是出於對他的森林和自己 領地的關心。
儘管沒有照著克拉蘇斯的推薦去做,羅寧還是想知道,當他重新獲得力量的時候,會得到多少好處。當然惡魔總會對他的魔法垂涎三尺,就像他們對待很多法師的魔法一樣,在抵禦燃燒軍團的未來之戰中,很多法師的魔法都被吸食得一干二淨。
地獄獸們向羅寧逼近,越來越近。羅寧手中握緊拳頭,而口中也準備好了咒語。
但是,他什麼都沒有做。
塞納留斯碰到兩個成對的地獄獸,另外兩個則向布洛克斯衝去。布洛克斯朝著這兩個傢伙大喝一聲,令其中的一個微微一顫。獸人利用了這一瞬間的猶豫,拼命地掐住對手。
那把有魔法的斧子深插在地獄獸的前爪,切斷了三根地獄獸的腳指頭,有如切割空氣一樣輕鬆。污穢的綠血從地獄獸的身上濺出,流在了草地上,像酸一樣腐蝕了刀鋒。
受傷的地獄獸發出一聲慘叫摔倒在一邊,但它的同夥卻繼續衝擊,撞向獸人。布洛克斯極力要站立起來,想靠斧頭柄來突出重圍。他將斧子狠狠劈入了跳上前來的巨獸的胸膛。
地獄獸開始大喘氣,可動作卻絲毫沒有慢下來。它壓在布洛克斯身上,龐大的身體差點把布洛克斯壓碎。
暗夜精靈那方面,地獄獸正急切地用觸鬚來靠近他。瑪法里奧集中精力,努力地按照塞納留斯的想法去思考。塞納留斯曾經教他把自然看成武器和同伴。
瑪法里奧在內心重新喚起了半神半人的到來,生成了一股旋風迅速將巨大的地獄獸包圍。地獄獸強有力的觸鬚拼命搖擺著,尋找著魔法。但是瑪法里奧的咒語和風力融合在了一起,所以地獄獸幾乎沒有找到任何可以吸食的法力。
暗夜精靈右手一揮,向周圍的樹木索要多餘的樹葉。他只要最強壯的樹葉,但是一定要多,也要快。
這些身為守護的樹木傾其所有,高聳的樹冠上落下數以百計的樹葉。瑪法里奧不斷把新掉下來的樹葉引進那陣旋風。
在這旋風裡,地獄獸被向前推,不情願地遠離它的獵物。瑪法里奧步步為營,始終把惡魔困在旋風的中心。
樹葉不斷注入旋風當中,旋轉得越來越快,而且數量也越來越多。起先地獄獸沒有在意這些樹葉,因為並沒有受到多大的阻礙。可是當一片鋒利的樹葉邊緣切開了它的鼻子之後,血流了出來。
被激怒的惡魔使勁地擊打著冒犯它的樹葉,不料它的手掌、腿上、軀幹上也陸續出現了很多傷口。這旋風現在又加強了百倍,呼嘯著的樹葉的邊緣就像是鋒利的刀刃,每到一處就將惡魔切開一個口子。綠色的泥狀汁液從惡魔的身上溢出來,浸濕了皮毛甚至模糊了它們的視線。
塞納留斯和攻擊他的野獸繼續廝打。惡魔的鬼哭狼嚎正好和森林之王的撼人吼聲相互映襯。他抓住了地獄獸自己送上門來的前足,輕巧地扭斷了他的骨頭。惡魔狂叫,觸鬚也疼痛不已,鬆了下來,在那里胡亂擺動。
威脅暫時解除了,塞納留斯把注意力集中在另外一個地獄獸上。他的臉上顯出一種奇怪的暗色,眼裡含著憤怒。突然,出現了一道光芒把惡魔籠罩起來。貪婪的地獄獸把觸鬚又伸向了那光芒,急切地吸食起來。
但是他吸食的不是一個巫師的魔法。現在一個有著可怕的藍色光環環繞著塞納留斯,他加快了進攻的節奏,開始輸出魔法,地獄獸渴望的魔法——但是,速度非常快,快到地獄獸沒有辦法完全吸食。
地獄獸漸漸被填飽,很快就像一個充滿水的布袋一樣。似乎要裂開來了,它已經不能控制吸食進去的能量了。
地獄獸爆炸了。沼澤地上,到處都是如雨點般散落下來的惡臭肉塊。
到現在為止,羅寧算是幸運的,還沒有地獄獸來找他麻煩。他還待在沼澤地的中間,他希望這神圈的力量可以讓他不用考慮,是否要運用自己的能力。
羅寧看到布洛克斯和地獄獸鏖戰,獸人快要被壓碎了。儘管他的對手有兩個,這個經驗豐富的勇士還在盡力打鬥。但是,當他繼續觀察布洛克斯, 一個可怕的念頭出現在了這人類法師的腦海裡。如果他和克拉蘇斯沒有辦法再回到他們的時代中去,那麼打鬥的雙方最好都被殺掉,越快越好。這樣才不會讓歷史有 進一步的變化。不能指望獸人,因為他也同樣被拋入了這個時代。當他看著布洛克斯的背影時,羅寧開始盤算另外一種咒語。在打鬥之中的人,是沒有辦法注意別人 的,對其他危險的警戒也會降低。克拉蘇斯一定會說,這是一個正確的決定。不但是惡魔,布洛克斯也是對於存在事物的一種威脅。
但是他的手顫抖了,腦海中成形的咒語也退了回去,羅寧覺得慚愧。布洛克斯的族群已經成為了有價值的盟友。獸人現在不但為自己戰鬥,也為其他人戰鬥,這其中當然也包括法師。克拉蘇斯說的每句話都催促著羅寧趕快動手,但是他越是看著獸人和暗夜十三
精靈——他們也將成為人類的盟友——並肩作戰,他就越為自己一時的瘋狂而感到羞愧。那些正在盤算的想法,就好像是他那個時代燃燒軍團犯下的暴行一樣可怕。
但是羅寧不能再繼續站在那裡什麼都不做了……
“對不起,克拉蘇斯。”他喃喃自語道,並重新喚起一個咒語。 “我真的很抱歉。”
法師深呼吸了一下,注視著眼下正和獸人打鬥的地獄獸。他回想起一種咒語,曾經幫他來抵禦亡靈天災和其他燃燒軍團的畜生。必須要讓地獄獸沒有時間吸食他咒語的力量。
在他右側很遠的地方,塞納留斯已經開始圍剿殘敵。惡魔的一條前肢無法動彈,所以堅持不了多久了。塞納留斯鉚足了勁,彎腰將這畜生舉過頭頂,伴隨著一聲巨吼,將它高高扔進了遙遠的森林之中。
羅寧念起咒語。
他希望在地獄獸中間降下一陣疾風,給它們一個下馬威,然後讓布洛克斯接著收拾他們。然而,最後達到的效果,遠遠超過了羅寧的預期。
一股無形的強大力量引得空氣強烈地旋轉,並形成颶風向目標衝去。颶風一邊旋轉一邊擴散開來,轉眼間就覆蓋了整個區域。
在穿過布洛克斯和暗夜精靈時,他們幾乎沒有感覺;而對於三個野蠻的地獄獸來說,颶風裡則充滿了羅寧釋放出來的憤怒。地獄獸根本沒時間作反應,也沒時間讓貪婪的觸鬚起作用。它們就像是熱鍋上的螞蟻。
颶風刮過,地獄獸化作了灰燼。咒語征服了地獄獸,當它們被消滅的時候,一些灰塵顆粒從每個地獄獸身上消散開去。這些曾經不可一世的怪物,發出了短暫的一聲吼叫,就被送下了地獄。
沼澤地再次充滿了靜謐。
布洛克斯丟下了斧子。當看到這情形,他簡直難以置信,嘴張得老大。瑪法里奧盯著自己的手看,不知怎麼會這樣。他轉而看著塞納留斯,想著半神半人內心的答案。
羅寧眨巴了好幾下眼睛,想來說服自己。他不但親眼目睹了整個事件,而且這是他自己的作為。法師後來才回想起和穿著鎧甲的暗夜精靈的爭鬥,在爭鬥中,克拉蘇斯受干擾能力很差,而羅寧卻以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方式成功了。
但是當巨大的痛苦從他的背部襲來時,任何的快樂都即刻消失得無影無踪。他覺得自己像是被撕了開來,彷彿靈魂被吸乾了一樣。
吸乾?儘管羅寧要面對可怕的嚴酷考驗,他還是很快了解剛剛發生了什麼。另一隻地獄獸趁他不注意,從後面悄然來到,尋找一個可以攻擊的魔法源。
羅寧想起了那些巫師是怎樣被惡魔捉住的。他也想起了那些可怕的人皮,當時被帶回達拉然城調查。
他將要成為另外一個——
但是無論如何,他都要反抗一下。憑藉他的力量,肯定能擺脫這只寄生畜生!
逃跑——成為了他痛苦虛弱意誌中的唯一念頭;逃跑——羅寧只想要尋求擺脫痛苦的方法,去一個安全的地方。
苦惱間,他隱約聽見了獸人和暗夜精靈的聲音,他害怕撞見他們。地獄獸憑藉著從他那裡吸食的魔法,將會變得更加強大。
逃跑——羅寧唯一要尋求的就是逃跑,逃往任何地方……
之後,痛苦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沉重卻令人鬆弛的麻木,像火一樣在全身蔓延開來。羅寧感激地接受了這令人吃驚的變化,讓這麻木持續下去並完全將他包圍……
完全把他吞沒。
泰蘭德不止一次地穿越巨大神殿中的安靜走廊——經過無數房間和公眾祈禱的地方,將頭探入主入口的一扇窗戶中。儘管太陽幾乎要灼瞎她的眼睛,但她仍然迫使自己搜尋空蕩的廣場以外的地方,尋找可能錯過的東西。
沒看多久,她就听到金屬聲,守衛就要來了。另外一個暗夜精靈認出她以後,嚴厲的表情就變得柔和了。
“你又來了!泰蘭德祭司,你應該待在自己的地方,再睡一會。你已經好幾天沒有睡覺了,而現在你又讓自己置身於冒險之中。你的朋友將會沒事的。我可以肯定。”
守衛說的朋友指的是伊利丹。泰蘭德也為他擔憂,但是真正讓這位女祭司擔心的是,伊利丹真的回來的時候,是捆著他的哥哥還有獸人一起回來的。她想,伊利丹是不會出賣自己的孿生哥哥的。但假如拉芬克雷斯特真的把他們兩個一起捉拿,伊利丹似乎也沒有別的選擇了。
“我怎麼做也是無濟於事。我確實感到非常不安,守衛妹妹。請原諒我。”
守衛憐憫地微笑著說:“我希望他能夠明了,你對他是如此關切。你做選擇的時日正在臨近,是嗎?”
這些話比泰蘭德自己說出來的更加令人困擾。自從他們三個救了布洛克斯以後,她的想法和反應已經很明顯地表現出偏好了。但是她自己還是不能相信,不!她只是關心兒時的朋友罷了。
那隻能是……
那里傳來了粗糙的金屬撞擊聲和夜行坐騎的噓聲。泰蘭德立即撇下了發呆的守衛,朝月神殿外的台階走去。
拉芬克雷斯特一行風塵僕僕地來到了廣場上。身著斗篷的拉芬克雷斯特顯得非常輕鬆自
在,甚至可以說得上是高興。但是他手下的許多士兵卻表情凝重,時不時地面面相覷,好像有什麼可怕的秘密。
不管瑪法里奧還是布洛克斯,都看不見在哪裡。
很多士兵遠遠地躲在拉芬克雷斯特身後,而伊利丹正驕傲地騎著坐騎,看上去是這些人當中最得意的一個。如果這種滿足和愉悅是因為沒讓自己的孿生兄弟被抓,那麼泰蘭德當然是會理解他的。
泰蘭德不知不覺已經走下了台階,走到了路上。她的出現吸引了拉芬克雷斯特的注意。他向她親切地微笑,還指了指伊利丹。鬍子拉碴的指揮官跟伊利丹輕聲耳語了幾句,然後舉起了他的手。
他的部下都停止了前進。伊利丹和拉芬克雷斯特騎著夜刃豹朝她過來。
“好吧,你真是月亮之母最可愛忠實的僕人!”指揮官大聲說道,“現在已經很晚了,你還是在這裡等我們回來,這是多麼有意思啊!”他看了一眼伊利丹,表情有些尷尬:“的確非常有意思,你覺得呢?”
“是的,我的閣下。”
“我們必須要朝黑鴉堡進發,但是我想,我還是能為你們兩個留下一些寶貴的時間,呃?”
拉芬克雷斯特轉身回到隊列當中,泰蘭德的臉熱了。伊利丹快速地下了坐騎,走到她那裡,將她的手抓在自己的手中。
“他們很安全,泰蘭德。拉芬克雷斯特已經將我招至麾下,因為我們和一隻可怕的畜生開戰,我保護了他!並用自己的力量消滅了那畜生!”
“瑪法里奧逃脫了?你能肯定?”
“當然,當然。”他興奮地回答她,但是迴避了有關他兄弟的其他問題,“我已經找到了自己的歸宿,你能明白嗎?月亮守衛都忽略了我,但是我消滅了一頭怪物,曾經殺害過三個月亮守衛,其中還包括一個高級巫師。”
她想要聽到的是關於瑪法里奧和獸人的消息,但是伊利丹很明顯只是沉浸在自己的好運當中。泰蘭德感到高興,看著他努力地為了實現自己的榮耀 和未來而忙碌,這是其他人之前就預料到的。 “我是如此地為你感到高興。我擔心你不喜歡塞納留斯的教學節奏。但是如果你能夠在拉芬克雷斯特的部下不能做到的情況下,保護好他,那麼——”
“你不明白!我不再使用那些緩慢而討厭的咒語了,就是那些老師一遍一遍教、瑪法里奧還很喜歡的咒語。我現在使用優良而傳統的暗夜精靈巫術,即使白天也是如此!真是令人興奮啊!”
他快速放棄了德魯伊方法,泰蘭德並沒有感到非常吃驚。一方面,她為他能在如此紛亂的時候,找回自我而感到高興;另外一方面,這也是孿生兄弟走向不同境地的一個標誌。對於瑪法里奧的擔憂,已經讓她過度操心。
伊利丹身後,拉芬克雷斯特有禮貌地清了清他的喉嚨。
瑪法里奧的兄弟開始變得更加富有生氣:“我要走了,泰蘭德!我要去黑鴉堡,然後組織一支更大的軍隊,帶回死去的野獸和其他屍體!”
“屍體?”
這突然讓她想到,有些月亮守衛已經因為一個怪物而死。但是她現在意識到只有拉芬克雷斯特的軍隊回來。那些跟在瑪法里奧之後的巫師已經被趕盡殺絕。想到這裡泰蘭德不禁發顫——尤其想到瑪法里奧也去了那裡。
“那些生靈幾乎要消滅每個追踪他們的士兵,泰蘭德,你明白嗎?”伊利丹的嗓音幾乎變得愉快起來。他根本沒有註意到,在她臉上蔓延開來的沮喪。 “巫師迅速被消滅,對其餘人一點幫助也沒有。所有的戰士都被動員起來,但是有兩個地獄獸阻止了他們,我只用了兩句簡單的咒語就消滅了其中的一個。”他的胸 口起伏著。 “而且都是些吸食魔法的怪物。”
拉芬克雷斯特再次在身後咳嗽了一聲。伊利丹快速地拉過她的手,輕輕地吻了一下。然後放開泰蘭德,翻身上了坐騎。
“我想要為你做些什麼,讓你感到我的價值。”伊利丹突然低語道,“而且,很快就會的。”
說完,他掉轉頭,向黑鴉堡方向行進。拉芬克雷斯特在他的背後,朋友般地拍了兩下,然後看了看泰蘭德,朝她點點頭,還眨了下眼睛。
泰蘭德完全沉浸在剛剛聽到的內容中,呆呆地看著這對人馬掉頭前往黑鴉堡。伊利丹從廣場消失前,最後回頭看了一眼,金色的眼睛專注地望著她。泰蘭德能夠讀懂他眼中充滿的渴望。
她迅速提起長裙,奔回神殿之中。那個早先跟她說話的守衛又遇到了她。
“原諒我,祭司!我還是忍不住想听聽他說了些什麼。我為那些無故逝去的生命感到難過,也希望你的朋友有美好的未來!要讓伊利丹為他效勞,拉芬克雷斯特一定非常器重他。說實在的,很難找到更好的軍隊了,呃?”
“不,不,我想不是這樣。”當她意識到自己的話聽起來多少有些奇怪的時候,她迅速補充說,“原諒我,不巧我真的很累。我想我該回去睡覺。”
“我可以理解,祭司。至少在夢裡你會是快樂的。”但是,當泰蘭德趕回房間時,她知道自己的夢是決不會快樂的。的確,她為瑪法里奧和布洛克斯成功的逃脫感到 高興。而且現在沒人察覺整件事跟瑪法里奧有什麼關係。泰蘭德同樣也為伊利丹找到自己的價值感到高興,她起先擔心這一天不會來臨了。現在困擾她的是,雖然伊 利丹已經做了一個關乎他們兩個人的決定,但泰蘭德還沒有想好。瑪法里奧也同樣在考慮這個問題。
當然,這全都取決於瑪法里奧是否瞞得過月亮守衛警惕的眼睛和拉芬克雷斯特。如果其中的任何一個發現了真相,他就很有可能被關到黑鴉堡裡去。
關在那裡,即便是伊利丹也未必能夠救出他的兄弟。
樹和樹葉,都阻止不了地獄獸從半空中跌落下來。地獄獸被半神半人的塞納留斯投擲到天上,有力也無處使。
但是事情總是多變而且充滿偶然。塞納留斯已經把地獄獸盡可能地扔遠,照理來說,已經可以算是功德圓滿。一旦地獄獸跌落在了岩石上,或者泥地上,或者是撞在有力的橡樹幹上,就會馬上一命嗚呼。
然而,森林之王將這個地獄獸投擲落下的地方,竟然是個水潭。而且水潭很深,所以地獄獸雖然重重摔下來,但還沒有碰到水底。
地獄獸花了很大的工夫才浮上水面,設法爬上了岸。它有一條腿殘廢了。它挪到了一個陰暗的水窪邊上,休息了幾分鐘來恢復自己的身體。
傷勢一出現好轉,地獄獸就開始拼命嗅聞空氣,尋找一種特別的氣味。當地獄獸鎖定了要找的目標,警覺也隨之提高。它驅使自己往前,受傷的身 體開始慢慢向氣味的源頭挪動。縱然距離還很遠,仍然可以聞到永恆之井散發出來的力量。在那裡可以找到治愈它的魔法,甚至那已經被毀掉的前肢也得以重塑。
地獄獸不是簡簡單單的生靈,是布洛克斯和羅寧不能比的。它們通過戰爭來了解自己。沒有一些機智的生靈,是很難侍奉燃燒軍團主人的——這個被稱為陰間惡魔的暴怒怪人。哈卡知道,地獄獸是他們的走狗。
從這個孤獨的生還者身上,犬王將會知道更多關於在燃燒軍團中生存的方式……
“是時候了。”
阿萊克斯塔薩歸來的聲音驚動了克拉蘇斯。魔法師在此之前陷入了沉思,甚至都沒有感覺到時間的流逝。他的確不知道,自己已經等了她很久。
“我準備好了。”
她彎下身把他載在脖子上。阿萊克斯塔薩和克拉蘇斯優雅地穿過留下世代紅龍族痕蹟的古老走廊,他們很快來到了一片被雲遮蔽住的開闊地帶。這 裡是紅龍族的王國,眼前一片攝人心魄的場景,蒼山負雪,雲霧繚繞。克拉蘇斯明白,他這個種族的國度都是坐落在高聳入雲的山間。他殘損的記憶模糊地回想起了 這土地的威嚴,被冰雪和時間刻畫留下痕蹟的巨大山谷,每座山峰獨特的面貌。
他突然感到有些暈眩,稀薄的空氣讓他無法坐穩。阿萊克斯塔薩用翅膀托住了他,以免掉落下去。
“可能這對你不太好。”她說道,語氣中充滿了關切。
當時克拉蘇斯幾乎要倒下去了,突然感到身體驟然又充滿了力量。
“我相信,我沒有晚來。”克萊奧斯特拉茲慢慢地走向他的伴侶,用慣常的眼光看著她。公龍自己也被感動了,好像突然被注入了一股力量。當他靠近的時候,他某些略顯憔悴的表情消失了。
“你來得不晚。你可以勝任這次遠行嗎?”
“直到此時此刻,我想我可能還不行,但是似乎我覺得好些了。”他凝視的目光在阿萊克斯塔薩和克拉蘇斯之間來回移動,好像他猜到了那令人驚奇的恢復的理由,但並不願意接受它。
阿萊克斯塔薩將克拉蘇斯變身為她的配偶。當克拉蘇斯觸碰到那年輕的自己時,感覺到恢復了更多。直接和克萊奧斯特拉茲的接觸幾乎令他感覺愈發純粹。
幾乎。
“你心緒穩定下來了嗎?”公龍問他。
“嗯,我穩定下來了。”
阿萊克斯塔薩向前飛,張開翅膀,飛出走廊。她低下身子,然後消失在雲間。克萊奧斯特拉茲走到斷崖的邊上,向他矮小的乘客展示了一個更為令人驚駭的廣袤山地,隨後也躍入了空中。
起先他們降低了幾英尺,漸漸進入雲層,然後克萊奧斯特拉茲就乘風而動,展開了翱翔的翅膀。穿過迷霧,克拉蘇斯看見阿萊克斯塔薩已經飛在了老遠的前方。然而她的速度並不快,這樣可以讓伴侶很快趕上她。
“沒有什麼問題吧?”她問,她的問題針對這兩個同伴。克拉蘇斯點點頭,克萊奧斯特拉茲也給了肯定的回答。於是生命女皇就只專注前方,什麼也不說了。
飛翔的感覺,即便是坐在別人的背上,也讓魔法師感到高興。但他因為被塑造成了現在這個樣子,以至很難接受現狀。他是一條龍!天界的主人之 一。他不應該屈就於這樣一個卑賤的存在方式。他們飛躍了重重山脈,穿過了高山頂上覆蓋的厚厚雲層。克拉蘇斯的肉身開始發冷,但是他太入神了,全然不在意。
兩條紅龍極度優雅地繞開了一座險峻山峰後,在一個寬闊的山谷中下降。克拉蘇斯試圖在風景之外尋找些什麼,但他什麼也沒有找到。可他似乎覺得他們快要接近目標了。
“抓緊啦!”克萊奧斯特拉茲大叫道。
還沒等克拉蘇斯來得及問為什麼,紅龍就開始迅速下降。空氣開始出現波動,就像水潭里被投進了石頭。起初,克拉蘇斯懼怕那些將他再次帶到這個時代的奇怪事物,但是他發現坐騎的腦袋正在不安地晃動,表現出熱切之情。十四
在他們的前面,阿萊克斯塔薩冷靜地飛入了鈦金屬的漩渦,然後消失在其中。
上古的記憶,不情願地從克拉蘇斯頭腦的黑色深淵中升騰起來。這樣的記憶關乎別的時代,當他還是一頭龍的時候,他曾經心甘情願地投身於這個場景之中。當克萊奧斯特拉茲追隨著女皇的時候,克拉蘇斯鼓勵自己,去回憶那些可能傷害到自己的感覺。
他們進去了。
一層靜電籠罩了魔法師的身體,令他的神經興奮起來。克拉蘇斯覺得自己成為了天際的一部分,成為了雷電之子。自己飛翔的願望也變得強烈起來。他現在能做的,只是不讓自己從坐騎上掉下來,不讓自己身陷風雲之中。
有一陣出乎意料的感覺從身體中發散出來,克拉蘇斯不得不抓緊克萊奧斯特拉茲以保持平衡。他眨眼的瞬間,覺得異常踏實,覺得非常有世俗氣息。繁雜的臆想充滿了克拉蘇斯的頭腦,以至於他根本沒有意識到,他周圍的環境已經徹底改變了。
他們在一處宏偉的巨穴裡盤旋,裡面的空間異常開闊,以至於阿萊克斯塔薩看上去比一隻小昆蟲還小。整個王國的疆域都可以容納在其中,包括了各種地貌。甚至,這裡的空間還可以容下更多東西。
但是,這還不僅僅是一個空間上的巨穴,它還有其他的特徵,但巨大是它最特別的地方。四周的圍牆光滑並帶有弧度,如果用手在表面觸摸,不會感覺到阻力和摩擦。高牆一直延伸到底部,而底部的地面是巨大的圓形。從幾何角度來說,它的形狀堪稱完美。
地面是唯一平坦的地方,有弧度的高牆上升然後交會,營造出一個球形的空間,裡面沒有任何的礦物質生長。上面沒有鐘乳石,下面沒有石筍。沒有裂縫,連細小的裂紋也沒有。因為沒有任何缺陷,克拉蘇斯最終想了起來,這是龍族的神室。
這個空間比他們的存在都要年代久遠。傳說造物主在這個令人驚嘆的地方孕育和塑造世界,直到他做好準備投身宇宙。甚至巨龍都沒有資格來判斷 這個傳說的真偽,因為如果沒有那個上古就發現了的魔法出口,他們也沒有任何方法去人類的世界。任何嘗試穿過高牆的做法都是徹底的徒勞,龍族很早之前就已經 放棄這個念頭了。
更為令人吃驚的是,洞穴中充滿了沒有源頭的明亮的金黃色溫暖光線。克拉蘇斯想到他們以前做過的一個實驗,卻無法證明這種熾熱光線會在洞穴無人的時候會熄滅或者它是永恆的。但是無論誰進入洞穴,都會感受到這樣的溫暖,好像它是洞穴的守護者。
當克萊奧斯特拉茲降落的時候,克拉蘇斯突然想到,儘管他的記憶已經混亂不堪,但是依然非常清楚地記得這個神聖的地方。關於龍族的神室似乎是永遠不會淡忘的。
兩條紅龍降落在了岩石地面上,並且四處張望。很明顯別的同伴還都沒有來。
“你跟他們每個都說過了?”克萊奧斯特拉茲問。
生命女皇搖了搖她高貴的頭。 “只跟伊瑟拉說了。她說她會聯繫其他巨龍。”
“我已經盡力。”有個幾乎囈語般的女聲確定地回應道。
在高高的上方,一個微弱的翡翠色身影在稀薄的空氣中顯現。這個形像還沒有固定下來,但是克拉蘇斯已經可以從很多細節裡判斷出,她的身形苗條、輕盈,和阿萊克斯塔薩差不多。一層薄霧籠罩著她的身體,但是仍然可以看出她總是閉著眼睛,即使說話的時候也是如此。
別的巨龍也相繼到來,他們都朝女皇點頭致敬,阿萊克斯塔薩說:“我很高興你們那麼快就趕來,幹得好!伊瑟拉。”
克拉蘇斯也認識她,她依次問候了大家。她的臉轉向與她同來的兩條龍,雖然他們都沒有說話,但克拉蘇斯感覺到了他們敏銳的目光。 “我來是因為你,我的姐妹,我的朋友。我想你一定有重要的事情把我們都召集起來。”
“那其他巨龍呢?”
“諾茲多姆是我唯一沒有辦法直接找到的一個。你知道他的為人處事。我盡力聯繫到了一個他的僕人,僕人說會盡力通知他的主人,這是我所能做的全部了。”
阿萊克斯塔薩感激地點點頭,但是仍然不能掩飾聽到這個消息的失望之情。 “那麼,即使別人都來了,我們還是不能做最後的決定。”
“諾茲多姆還是可能會來的。”
克拉蘇斯仍然騎在克萊奧斯特拉茲的脖子上,對他來說,沒有聯繫到諾茲多姆是一個壞消息。他明白諾茲多姆的複雜天性,以及他的過去、現在和 將來……所有的歷史。克拉蘇斯最想見到的就是諾茲多姆,因為他給予了一種希望,可以讓兩個任性的遊客回到自己的時代中去,和平地解決這些問題。
現在這個希望不存在了。克拉蘇斯必須要再找一個別的辦法——來保護時間線,而龍族可能不得不將羅寧和他自己除去。
突然,空中降臨了一團耀眼的烈焰和紅色閃電,暴風閃電快速地攜著憤怒降落到地面。一到地面,它就爆炸了,讓人震驚。展現出巨大形體之前, 還射出了各種顏色。當最後一點燃燒殆盡的時候,出現了一陣短暫而驚人的暴風。隨後,那裡就站定了一頭高大而閃閃發亮的龍。看上去一部分是水晶,一部分是 冰。對於一頭龍來說,他的表情是相當愉悅的,感覺比任何其他龍,都要沉浸於他創造的景象當中。
“歡迎,瑪里苟斯。”阿萊克斯塔薩有禮貌地說道。
“看見你真是太高興了,我的女皇!”巨龍發出由衷的笑,“還有你,我的美夢!”
伊瑟拉默默地點頭,臉上露出淡淡的幽默表情。
“你的王國最近好嗎?”女皇問。
“就像我希望的那麼好!充滿光明,充滿色彩,也充滿年輕活力!”
“或許造物主應該讓你做生命之龍,而非魔法的守衛,瑪里苟斯!”
“很有趣的一個想法啊!也許將來哪天需要討論這個問題!”他又笑了。
“你沒事吧?”克萊奧斯特拉茲問克拉蘇斯。克拉蘇斯一看見新來的龍,就害怕得身體發僵。
“我很好,我只是調整一下坐姿。”幸好因為矮小的身材,讓克萊奧斯特拉茲沒有看到他的表情。克拉蘇斯看著瑪里苟斯說話,越發後悔他曾對龍族隱藏關於未來的真相。
你會說什麼?魔法的守衛,如果你知道前方等待著怎樣的命運?背叛,瘋狂,一個冰凍而空洞的國度……
克拉蘇斯沒有辦法回憶起他所知道的瑪里苟斯的未來。但是他回憶起足夠的點滴片斷,來理解和後悔悲劇——他不願去警告發亮的龍。
“我們聚集在一起就是為了這個人?”瑪里苟斯問道,他的目光在克拉蘇斯的身上閃爍。
“正是。”阿萊克斯塔薩回答道。
魔法守衛嗅了嗅空氣:“在他的身上有我們的氣味,雖然可能是因為他很靠近你的配偶的關係,我不敢肯定。我在他的周圍也發現了古老的魔法,他是被下過咒語的嗎?”
“我們讓他自己說說自己的故事吧。”阿萊克斯塔薩回答道。她替克拉蘇斯擋開了所有對於他的審問,她說:“只要其他巨龍都來了以後。”
“有一條龍現在才來。”伊瑟拉娓娓道來。
頂部開始波動,然後發出閃爍光芒。一個巨大有翅膀的影子出現了,然後慢慢下降,這期間影子繞著洞穴盤旋了兩圈。其他的龍變得沉默不語,個個都看著漸漸靠近的巨大身影。
他的身形在他們之中是最龐大的,這個帶翅膀的巨龍渾身如同黑夜般烏黑,舉止異常高貴。細細的銀色血管和金色斑紋,從前到後佈滿了脊背和身 側,同時身上的肌肉在鱗片間閃閃發光,鑽石和珠玉都嵌在他的皮膚之下。這頭剛來的龍,渾身散發出一種原始的力量,這種力量來自於世界本身的基本形態。
他降落在其餘龍之上,巨大的網狀翅膀傲慢地折疊起來。黑龍用深沉而飽滿的聲音說:“你召喚了我,於是我來了。看見你總是很高興,我的朋友阿萊克斯塔薩。”
“歡迎你的到來,親愛的耐薩里奧。”
之前,克拉蘇斯面對瑪里苟斯的到來,還能夠試圖鎮靜自若。現在,他努力讓自己別打顫,不讓自己對於黑龍表現出任何微小的反應。然而,他早 先的反應,來自於魔法守衛早被注定的未來,現在克拉蘇斯開始擔心所有龍族的未來——還有世界本身,能否安全度過燃燒軍團的劫難。
在他面前正站著耐薩里奧。

WOW魔獸世界小說-上古戰爭三部 永恆之井(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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